口腌酸黄瓜,这腌萝卜条,这腌咸菜,这酸笋……”
玉婷不怕费事地倒腾这些,无非是想我留她院里,也无可能主动提议我去瞧绮罗。
“玉婷,你忙吧。等忙过了这阵。爷再来瞧你!”
丢下茶杯,我怏怏回到书房。
琴雅、玉婷指望不上,我得另辟蹊径。
七月三十宫里宫外法事圆满,隔天八月初一,早朝后我进内宫给母妃请安,回府后接受门下请安。整忙了一日。
晚饭后来上房,琴雅问我:“爷,月前为去围场,夏花的家礼未办。您看是不是挑个日子补办?”
我点头:“那就明儿吧!”
虽然抬夏花这事办错了,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不能言而无信。
再夏花是绮罗的丫头,由她出头提议我去瞧绮罗,即使琴雅也不能挑理。
我需要一个不突兀地和夏花见面说话的因由。
“嗻!”琴雅答应一声,转脸叫丫头:“朱红,你去各院告诉一声,明早寅时董格格行家礼!”
夏花娘家姓董,有个哥哥董运来在二门跑腿,一个嫂子是浆洗上的。
家刑那天,高福点名,我有印象。
……
早起,各院妇人都准时来了,夏花穿一件天蓝色妆火红紫薇花袍子,戴一对镶宝碧玺紫薇花压鬓给我和琴雅磕头敬茶。
接过茶碗,我揭盖闻香,没想竟是一等的君山银针。
府邸庶福晋、格格的茶叶分例都是普通香片,一两不过几十文。君山银针产自岳阳洞庭湖,是出了名的贡茶——地方上一年进贡才十八斤。
一般皇子蒙皇阿玛、太子赏赐,一年也只得几两。
我因门下年遐龄任湖广巡抚的缘故,每年得他孝敬十斤,多用于待客,还是贵客。
一般门客就只有瓜片,香片这些。
夏花一个不管事的后院格格,打哪儿来的这君山银针?
揣着疑,我低头喝茶。
茶水入口,没意外地,玉泉水。
琴雅揭开盖碗,撇浮沫的手瞬间一顿。
我了然:这茶不是琴雅赏的。
“起来吧,董妹妹。”放下茶碗,琴雅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叫我姐姐就是了!”
“家里还有几位姐妹,你也都见见!”
“这是李侧福晋!”
夏花喜气洋洋地行礼:“李姐姐!”
玉婷双手扶起夏花:“董妹妹!”
“这是耿庶福晋!”
“耿姐姐!”夏花利落地行礼。
秀英跟当日对绮罗一样,站得纹丝不动,极冷淡地回了一声:“董妹妹!”
不应该啊!我讶然。
夏花不是绮罗,她上房伺候琴雅几年,跟秀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少有点面子情——总之,早前看着都挺好的,一团和气。
秀英今儿这么冷淡,我眼光扫过桌上的茶杯,心说:该不是夏花蹬鼻子上脸,要东要西,秀英烦了她?
绮罗忠厚,进府两月,自己的分例都闹不清楚,秀英就克扣她,夏花刁钻,秀英不想惹是非,反得满足她。
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
“宋格格、安格格、武格格、海格格!”
“宋姐姐、安姐姐、武姐姐、海姐姐!”夏花笑容不变的行礼。
懋华等人也含笑回礼:“董妹妹!”
……
“董妹妹,”琴雅拿出一个匣子:“这盒宫花你拿去戴!
夏花蹲身谢恩:“奴婢谢福晋赏!”
夏花没似绮罗当日那样恭敬磕头,琴雅也不以为忤。
还得是夏花这样左右逢源的奸诈小人,我无奈叹息:才能活得如鱼得水。
“董妹妹,”玉婷照样拿出一只匣子:“这几样首饰,你拿去戴吧!”
首饰?不是一般的耳环戒指?
眼光扫过匣子,红漆铜锁描金鸳鸯戏水的首饰匣子,看着就比早前送绮罗的高档。
夏花喜不自胜地行礼:“多谢李姐姐!”
竟然连奴婢都不称了!
“董妹妹,这两个荷包,你看着使吧!”秀英没甚表情的捧出一个托盘。
秀英没说这对玫瑰花荷包是自己做的,我怀疑是她丫头的针线。
“多谢耿姐姐!”
跟对玉婷一样,夏花没自称奴婢。
“董妹妹,”四个格格一般捧出一对荷包,夏花一一收下不提。
将荷包并到一个托盘,摆到旁边边桌上,夏花接过夏柳递来的托盘跪下:“爷,福晋,这天眼见冷了,奴婢做了两双棉鞋,孝敬爷和福晋!”
“有心了!”琴雅示意朱红收下。
我冷眼瞧着,心里很是不齿。夏花知道我的鞋码,却不告诉绮罗,更不提点绮罗,只给她自己邀宠。
“李姐姐,”夏花捧出两根刺绣团花,西番莲纹的龙华:“奴婢的心意,您别嫌弃!”
“早听说董妹妹针线好,”玉婷亲手接过托盘,没口夸赞:“这花绣的,可真精致!”
秀英和四个格格均是一人一对应时的折枝菊花荷包。秀英心里膈应,脸拉得老长的。我必须承认:夏花是知道怎么气秀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