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两县三个官就侵占了十四万余两?
合到每个县不得七万余两?
西北边境县城,人口有限,即使以上等县一万户算,摊到每户最少都是七八两,比一户三两谷种银的两倍还多。
再若加上双倍的牛钱、犁具银、觅人工银,每户二十两——民谣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结果这一州两县三年就捞了五十四万余两,这心黑的,不怪被当成主犯给推出来杀头,平民愤。
“朝邑县知县姚士塾、华州知州王建中等已病故,无庸议。其侵扣之银、俱应照数追还原项。”
呃,还有病故的,该不会是还不上银子,急死的吧?又或者是有钱也不给补。
朝邑县也属同州。加上前面一州两县,涉案的两州三县同属西安府——张鹏翮最终将案情查落在西安一府。
如此十四万两摊到三县,一个县四万余两,一户最少四两,嗯,多半还有假账啥的——张鹏翮干吏,敢这么写折子,必然是码平了帐,嗯,籽粒银的帐。
皇阿玛再次颔首。我却存了新的疑惑:为什么获罪的官里没有县民进京告御状的咸阳县?咸阳县既不属同州,也不属华洲,这又是个什么缘故?
……
“布喀控告总督吴赫等侵蚀籽粒银两三四十万。今合计实给众百姓银、及各州县卫侵扣那用银、已与五十余万之数相符。布喀所告是虚。”
意思就是说现籽粒银的账已经对丝合隼,没吴赫的事了。
太子闻声蹙了蹙眉,胤褆却似松了一口气。
吴赫虽说已获罪革职,但只要没有贪腐的确证,参照佛伦,未必没有起复重用机会。
“……吴赫及原任巡抚党爱不将属员侵扣情弊、确查题参。均应拟罪。”
“查党爱已经革职。吴赫于吴秉谦叩阍案内另议罪。应毋庸议。”
治下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还有一笔没人敢提的一百七十七万余两的烂账,吴赫党爱难辞其咎,比照布喀的斩监候,全当斩立决。
革职真的是太便宜他们了。
“原任川陕总督佛伦不将各官侵扣挪用等项确查即列名会题,应降四级调用……”
康熙三十七年佛伦才从川陕总督任上下来,改迁礼部尚书。籽粒银案是他任上发生的事,吴赫继任川陕总督,更是他大力保举,降级处罚,又是便宜。
《大清律》中有些罪有追诉期,但职务犯罪则是终身追诉,包括死后父债子还,吐出赃款,补偿国库亏空银子。
“前任巡抚布喀、擅用库银、支给运米脚价。查系紧要公务、非私自那用。应免其追取……”
陕西地方官原想拿布喀这个斩监候前任巡抚当替死鬼,来个死无对证,没想人算不如天算,布喀这些年都没死,才捅出这桩大案。
可见爷这刑部死囚牢看好了,也是作为。当然,这种作为还是情愿没有才好!
“原任西安知府彭腾翅、卞永宁、陇州知州王鹤、风翔知府许嗣国,俱降级调用。原西安知府、神木道员李杰,降级留用,罚俸一年。原陕西布政使戴吞、裨布等病故免议。原陕西驿传道台升福建布政使张霖,降级罚俸……”
仅仅两州三县的侵蚀即连带出这许多的官,我无奈叹息:康熙三十三年时任川陕总督的佛伦以西安灾情为由奏请皇阿玛开捐纳。皇阿玛准了。现今回头看,当初捐纳的银子里应当不少就是籽粒银、牛钱、犁具银、觅人工银。连带的相关官员升迁调任,已不再局限陕西一地,而是遍布全国了。
如此便不怪张鹏翮查案两年就查出这么个结果,牵扯确是太大了。佛伦结党营私已结到了全国,涉及国本了。
皇阿玛沉吟良久谕旨:“蔺佳选……俱依议应斩,着斩监候秋后处决。”
“佛伦从宽免降级调用,着以原官致仕。”
原官致仕意味着佛伦可以保留现有的正一品大学士官戴朝服体面出宫归家。
皇阿玛终是全了跟佛伦的君臣之谊。
话音刚落,佛伦跪地谢恩:“奴才叩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佛伦的头磕得真情实意,声音最后带出了哽咽。
佛伦这辈子功有,过更是不少,偏每每都能倚仗皇阿玛的宽仁,屡屡化险为夷,官运亨通,位极人臣。
胤褆瞬间黑了脸,太子站在御案边含笑看着,从容自若,仿若庭阶上生出的芝兰玉树。
去岁六月皇阿玛谕旨席儿达出任川陕总督。
席儿达姓董鄂,归属镶红旗,跟胤祉岳家正红旗的董鄂氏其实不沾亲。现我兄弟只分封了镶蓝旗、镶白旗、正蓝旗。席儿达看似不列属我兄弟的门人,实际他上位已预示明珠一系失去对川陕边境的控制,利益太子。
现佛伦致仕,于明珠一系又是一记重创!
“皇上,”王士祯又奏:“臣等会议刑部尚书傅腊塔等察审吴秉谦叩阍一案。查原任总督吴赫所参吴秉谦扣克军需银两、勒索税规、仓规,俱系风闻不确……”
又是诬告?
我服气:吴赫真挺会给他的前任、继任捏造罪名的。
这么看吴赫跟吴秉谦冲突的根源多半是吴秉谦不肯似党爱一般替吴赫兜底。
“惟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