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粮运去了一次又一次,接近四十余次,这些物资几近掏空了整个邕州,可交州之战愈演愈烈毫无停歇之势,再这么下去,一旦交州被攻陷,邕州也无力抵抗。 廖九缨望向粮曹和兵曹,“大都督所需物资还差多少?” “还差十万。”粮曹苦笑一声:“不瞒大人,邕州山贫水弱本身就不富裕,此番战役……百姓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消耗庞大的军事物资不仅压得各州百姓叫苦连天,战事迟迟不捷,将士们也多有倦怠。何况西南多山地,瘴气横行,不少将士深受其扰,苦不堪言。 “今日暂且到此,各位先歇下。至于其他诸事,我再想办法。” 廖九缨写下书信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桂州徐斐处,请其向桂州刺史说明原委修书呈于御前。若是此法还是不行,便请徐斐以私人名义发信给邱濂,请她代为转达圣上。只因前几月发往京中的搪报石沉大海,廖九缨也从其中嗅到些许猫腻,可是不管是加派多少兵士护卫都无济于事。廖九缨如今算是穷途末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 早朝乌棠在宣政殿大发雷霆,西南爨氏扰乱中原数月朝中竟无一人得知,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君染听闻此事后,立即派人传召金睿,并命其组织雇佣教坊司内以白寂为首的若干男子从事服装生产以供军需之用。 金睿前去江南考察的三月间,君染又令童华在京郊购下几处山野荒地用以建造加工厂同集体宿舍,这下正巧派上用场。染春居牵头组织并与教坊司余众签署雇佣合同以生产军需物资之事在京中广为流传,白寂作为其中代表成为制衣坊主理人。教坊司解散后,其司正、典事和掌固等也重回宫廷,位归原值。 白寂规劝无果,南湘再度流落风尘。南湘说,‘我早知我命运如此,便是想改也改不掉了。’人各有志,白寂听罢也不再劝,便一心投入到制衣坊之事上。 二月末,赵絮宁进京面圣。 赵絮宁跪在大殿上,一言不发。乌棠看着几近腐化的孟姡尸首,只一眼便挥手叫倬奚处理掉。 其实有很多事情都不必言诸于口,因为大家心知肚明。赵诣让赵絮宁入京投诚,以此保住性命,可是被她肆意掠夺的无辜百姓的性命又有谁来保? “赵絮宁,赵诣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罪该万死,然朕念你一片赤诚,你可愿意将功折罪?” 赵絮宁瞪大了眼睛,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朕封你为战前先锋,随军诛杀乱党。” 赵絮宁头重重磕在地上,“求——陛下开恩!” “此事不必再议,跪安吧!” 原先只要赵诣安安分分地做她的剑南道节度使,乌棠也不会对她如何。乌棠平生最恨背叛,可这逆贼狼子野心,心生叛逆,谋害朝廷重臣,还联合外敌蚕食西南领土,扰乱朝纲,罪不容诛。此刻竟还想要保住子嗣,简直是痴心妄想!乌棠可不是先帝,她就是要看这这对母女互相猜忌,自相残杀。 翌日早朝,乌棠下旨令左羽林军大将军汤娪、永安伯武令嬛率三万羽林军精锐出兵剑南道平定乱党。 成都府尹宋世妍身为府尹有失察之过,不体民情,竟置下辖各州百姓于不顾,致使民名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着即免去其成都府尹之职,命千牛卫押解进京,听候处置。 时间飞速,转眼就是三月初三,这日本是顺王与扎勒大婚之日。但因西南爨氏作乱,顺王请旨出兵平叛,大婚当日便一切从简,一切由礼部安排,扎勒王子被直接送至顺王府,礼成。 十日前,即乌榕启程时曾入宫见过扎勒一面。 当时乌榕曾说,她二人的亲事象征着中原与吐蕃两国互通友好,虽然皇帝赐婚不容反抗,但这并不意味着扎勒就要为吐蕃牺牲自己。乌榕说,自己不会强迫扎勒,并且如果扎勒愿意,自己愿意放他离开,还他自由。 “为何?”扎勒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稚嫩却心地成熟的女子,终于问出了他心之所想。 乌榕忽然就记起当年君染同她说的那番话,她想,大概天下男子都同君染那般渴求自由的吧。“没什么,你且好好考虑。必要之时,我可助你假死脱身,送你归家。” 听完乌榕的话,扎勒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如果乌榕真的答应放他离开,他又该往何处去?原先可汗命他笼络住汉庭以谋求中原与吐蕃之稳定,可如今看来,没有他似乎对吐蕃也无甚关系……扎勒忽然迷茫了。 话说两头,费清得知孟姡被杀后一直暗中躲避赵诣一路向西逃亡,沿途用阿野留给她的秘密方式联系天机阁旧部。如今孟姡已死,只待费清找到阿野,便带他归隐山林,从此二人再不问世事。 凉州城,赵进看见费清留下的暗号,秘密将其带至阿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