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明明苏叶的眼睛是那么通透,像一汪湖水,一眼就能望到底,可这湖底竟是空无一物。明明这回苏叶没有哭,他却觉得自己仿佛站在湖边,没有自己倒影的湖边,细细的雾水扯地连天,遮蔽了他的视线。 哦,是他自己眼里的雾水。 纪浔不由苦笑起来,两人见面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针锋相对,一口一个“骠骑将军”,一颦一笑都尽是疏离淡漠,他要怎么做才能让苏叶再对着自己笑一笑呢?今天来这里,也不是想跟她吵架的,纪浔有些急躁地转着手上的戒指,开口道:“小叶子,其实昨晚我……” “苏叶。”纪浔的话被另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他抬眼看去,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正是周效寒。 苏叶心下也一直在寻着推脱的理由,眼下见了周效寒,仿佛从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开了道口子,能让她有喘息的空间。 “贤王殿下!”苏叶的语气几乎带着些祈求。 周效寒身后探出个脑袋,恶狠狠地死瞪了眼纪浔,又朝苏叶瘪了瘪嘴,“姐姐,我在街口碰到了贤王殿下,殿下说是顺路,我就自作主张带过来了……” 周效寒露出和煦暖人的微笑,朝苏叶招了招手,苏叶便逃难般紧着步子走到了周效寒身旁,没有再看向纪浔。 纪浔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中,望着苏叶头也不回的背影,只是好一会才目光流转,对周效寒道:“见过贤王殿下。” 周效寒颔首,语焉不详,“骠骑将军,真是巧遇。苏叶,本王就先带走了。” 快走吧,苏叶并不想再与纪浔有片刻的纠缠,他每个带着虚情假意的眼神和动作,落到苏叶眼里,都充斥着满满的目的,就像曾经那样,就像那些她误以为的真心实意。 周效寒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头上下看了看苏叶,温柔地笑出了声,轻轻俯下身子凑到苏叶的耳边,又抬手替对方理了理着急换装时有些凌乱的衣领,动作轻柔却又尽显亲昵自然。 苏叶有片刻的僵硬,周效寒却只在她耳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觉得风是自由的吗?” 苏叶一时没有搞懂这句话的含义,在纪浔面前也不好过分驳贤王的面,只任由对方仔细地整理着衣领。 这番动作落在不远处的纪浔眼里,亦是亲密得有些过头,他亲她了吗?是脸颊还是脖颈?他有看到她脖颈处那枚小小的红痣吗……纪浔转着戒指的拇指深深地抠进了肉里,骨节都泛起了白。 直到周效寒带着苏叶上了马车,跟在后头的居正还十分没好气地接连瞥了纪浔好几眼。 纪浔就这么注视着几人的马车走远,一旁一直默默静立牵马的白鹄才捧着怀里还从气孔里冒着热气的食盒,幽幽开口问道:“主公,这……巧月楼的点心还需要吗?” 纪浔沉默了一会,眼神中的浓雾似乎又深重了许多,“不需要了,给青雀她们几个女孩子分了吧。” 苏叶这边从坐上马车开始,就消沉了下去,全无方才镇定自若的姿态,只是轻靠着车厢上,头支在并拢在胸前的膝盖上,目光有些涣散,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周效寒永远坐得那么端正优雅,他看向苏叶,两人间的沉默被马蹄和车轮碾压的声音无限放大。好半晌,周效寒忍不住试探般开口问道:“苏叶,你不问问,瑶的事吗……?” 苏叶从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回望向周效寒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的波澜,她只有些勉强地挤出一抹微笑:“风也不是自由的吧……” 周效寒怔愣了片刻,才似是自语般喃喃:“苏叶……” “纵是风也并非皆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有难以控制的事,殿下与瑶姑娘,我又为何要深究呢?”苏叶平静道。 周效寒的目光顿时就暗淡了下去,为什么不问呢?为什么不问呢?一点都不在乎吗?什么都无所谓吗?他今日来就是要解释的,他多想苏叶能气恼地问他这都是怎么一回事,甚至,哪怕动手打自己两下呢? 可是苏叶没问,一句都没问。他周效寒无论是要和谁成亲,将来要做谁的夫君都与她苏叶无关?她在意的只是自己将来会不会做天子而已吗? 苏叶已经转过头去,透过窗子漫无目的地看向外面,周效寒却是半晌才声音平静地开口:“其实,你应该问问的。”说罢,又有些颓然地勾了嘴角,扯出一抹笑,转而变成更为灿烂的笑容,恍若三月的春风。 马车还没有换上厚实的车帘,风偶尔会掀起帘子的一角,肆无忌惮地钻进来,再溜出去。 风是自由的吗?它也只是看不见形状的河流。 …… 马车停在了苏叶落脚的客栈,居正扶着苏叶下了车,周效寒也跟下来送。 苏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