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杨念着苏颂的名字,才渐渐意识到这个名字他好像已经听身边的人提过好几次了,只说近的,吕夷简都私下提过他。书院新入学的学子,能靠自己的本事把名字传到当朝吕相耳朵里,出来他本来都怪脾气外,他的才华确实让人惊艳。 苏颂没注意到有人正看着自己,埋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当阿杨开始讲课时他能不能停下。 阿杨往前找黛玉,最前面几排受视线所限看不到,阿杨只得放弃,又往后扫了几眼,却没想到还有熟人。 那是曾在贾府见过的薛姑娘,阿杨记得她时薛蟠的妹妹。她坐在靠后的位置,似乎人缘极好,与身边好几个姑娘坐了一团,看她们说话样子亲密,隐隐有她引导话题的意思。 阿杨那那一圈姑娘里来回看了几番,没找到黛玉,一边沮丧,一边又安慰自己林姑娘定是坐到前面去了,所以自己才没找到。 薛宝钗对武课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因为这是书院开设的课程,所以才认真应对。 但是实际上,她并没有真的觉得书院的武课对她能有什么除了强身健体以外的帮助。 她出门在外,自然有人护卫,若是远行,薛家也能联系到最好的镖局,如果她遇到的麻烦连那些护卫都没办法解决,那她一个娘子,靠着这书院学的一些小伎俩,又有什么用呢? 官家决定开设武课有一部分原因是担心学子外出游学无法保护好自己。 但是薛宝钗如今甚至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出去游学。 不是说游学对她无益,只是她觉得自己去游学的投入和收获并不成正比。 游学无非是让学子增长见识,薛宝钗自父亲去世后,因为兄长靠不住,自己出来顶门户,为了不让手下父亲的旧人看轻了自己,早几年跟着商队出去奔波,论见识,半个开封书院的学子都比不过他。 但无论如何,学些自保的本事总不会差,既然书院安排了这门课,她总是要尽心对待的。 比起薛宝钗,围坐在她身边的那几个女学生倒显得兴致勃勃,薛宝钗只是笑着应和,没有多说什么。 阿杨往后张望了半天也没找到黛玉,猜想黛玉大概坐到前面去了。 此时,零零散散地来了几个人,前面的那些急急忙忙地冲进讲堂,脸上还带着睡痕,后面慢慢走来的人见到阿杨和张英风,便过来与他们站到一处。 他们大多只峨眉子弟,还有一些官家派来的“助教”。 “噹——” 书院的钟声悠长回荡。 张英风结束了寒暄,讲堂内的学生们安静下来,等待先生上台,传道授业。 开场,孔宗愿引着文宣公上台,趁着文宣公叮嘱学子的时候,阿杨带着峨眉派的先生从后面进了大讲堂,和学生一起听文宣公辩证“知行合一”,哪怕阿杨一直是如此践行的,也依然觉得受益匪浅。 文宣公年纪大了,哪怕保养得宜,讲课的时间久了,还是会露出疲态,但他还是用心为学生讲了一堂小课,口齿清晰,中气十足。 文宣公仪态从容地把讲台让给来学生的武师傅,看治晏的弟子意气风发地走上来,仿佛看到了治晏当年的影子。 如果当初他们也开了武课…… 自己会不会占着学了那三脚猫的功夫就硬要跟着治晏一起离开呢? 坦夫(吕相)和治晏之间,后者一直都是更让他操心的那个。 大约不会吧…… 他总要守着一个地方,让他这些散得天南海北的师弟有个相聚之处。 那时朝堂凶险,只坦夫一个,他更加放心不下…… 文宣公恍惚间,阿杨带着武课的教师走上了讲台。 很奇怪,明明不久之前还能在讲台上快活的学驴叫,可是现在阿杨穿过一排排的学生,越是靠近讲台,心跳就越是大声。 他大概能理解张英风早上的心情了,倒是张英风,现在看上去倒比早上放松不少。 紧张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阿杨被张英风的紧张情绪延时感染了。 他之前猜得不错,林姑娘果然坐在了最前面的那几排,她的身边坐着那个叫周敏的姑娘,上次阿杨找黛玉的时候,在黛玉身边一同出来的也是她。 黛玉前面的纸上已经记了些东西,她换过纸,又重新润了润笔,抬头看着阿杨,认真地等着讲台上的武课先生们开始讲授。 阿杨更紧张了。 索性心一横牙一咬,决定对自己的紧张情绪摆烂。 就这样吧,都到这儿了,先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