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姀没有挣扎,她转身看向地上的镯子,鼻尖微酸。不值钱的东西,早该扔了,是她强行多留了三年。 - 周问川将人放在崔府门前就走了,宋初姀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方才推门而入。 前堂的众人已经散去,新帝没有对世家下手,他们又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宋初姀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坐在中央孤零零的人。 崔忱双目布满血丝,看到她回来,猛地站起,却因为坐得太久,踉跄了两步。 “卿卿回来了。”崔忱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回来就好。”崔忱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自顾自说道:“卿卿累了,我送你回去。” 宋初姀没有说话,却是无声的拒绝。 崔忱明白了她的意思,双手垂下。 宋初姀独居的院子不大,在崔府的东南处,一进去便能看到守在门口的一条狗。 不怎么好看的狗,两只耳朵耷拉下来,其中一只耳朵缺了个大口子,应当是被人活生生戳下来了一块肉。这狗瘦弱,还是个哑巴,哼哼唧唧叫不出来。 宋初姀没什么表情地蹲着,掌心落在狗头上发呆,不一会儿,那狗身上的黄毛便湿了一片。 她一开始哭得无声,后来渐渐起了哽咽,小黄狗前肢盘在一起,不停地蹭她裙摆。 哭累了,开始细声抽噎。 她差点就死了,那些梁军冲进来时手上兵刃晃得她眼睛疼,后来那武夫让她出去,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她其实很怕死,世家风气将死看作身外之物,觉得不畏生死才称得上是名士,可她却并不觉得怕死有什么不好,没有人不怕死,她真的很想活下来。 宋初姀哭够了,抱起小黄狗进了屋子。 - 皇宫里的血腥气淡了许多,裴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周身被熹光镀上了一层金光。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手中攥着裂成两半的木镯,缓慢地摩挲。 指腹处仿佛还残留着女子细腻的触感,那点沁香早被血腥冲散了。 “皇宫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刘氏一族被下了大狱。” 晏无岁说着,将手中的名单呈上,继续道:“一共二百七十二人,其中六十一人已自裁,余下二百一十一人如今都在狱中。” 周问川也开口:“建康兵马所剩不多,都已被编入我军麾下,如今只剩下世家还未处理。” “世家......”裴戍冷笑:“世家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君还不想刚登基,就落个暴虐的名头。先撂着,刀要慢慢磨。” 周问川和晏无岁表情一凛,抱拳道:“是!” 两人从大殿出来,晏无岁看了一眼周问川的屁股,嘲笑道:“听说你挨了板子。” 他抖了抖袖子,冷笑:“给主上送女人,我看你是昏了头,拍马屁拍到了马尾巴上。” “老子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主上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姑娘,你就不急?再说了,老子觉得主上对那女子也并非无意。” “我看你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晏无岁正了神色,嘲讽道:“你个大老粗懂什么,主上有喜欢的女子。我们攻打颍川时,弹尽粮绝,我曾亲眼看到主上拿出一个女子的手帕。” 周问川不信,觉得他在扯淡。 就知道他不会相信,晏无岁冷笑道:“那帕子主上现在还好好地收着,我无意中曾见过上面的落款。” “什么落款?” 晏无岁伸手,在周问川手上写了一个字。 笔画太复杂,周问川没看出来,眉毛都拧在一起。 “你是不是在耍老子?”周问川冷脸:“最烦你们这些故弄玄虚的书生。” 晏无岁无语,开口道:“翘。” “嗯?俏什么?” “翘翘,那女子名为,翘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