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是储君,即便对你有几分青睐,能纵你胡闹到几时!” 单吉秋直直地跪在蒲团之上,并不多言。 窦夫人还未求情,曹夫人就哀求道:“相爷,祠堂阴寒重,殊娘身子才刚好,怎么能受这种折腾。” 巩相沉默少倾,似乎在等着地上的人自行认错,偏单吉秋闭了眼,她怕满腔的恨意从眼神中杀出来,压制不住。 巩相拂袖而去,“谁再帮她求情,就一起罚!” 窦夫人对自己的女儿也是恨铁不成钢,在巩相和曹夫人离开后才说:“殊娘,你说你何必呢,好不容易把太子盼来了,就又这么将他气走。这推拒一次两次是欲拒还迎的手段,可再三再四,哪个男人能容忍,更何况他还是太子。” “是啊,就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他始乱终弃,也是我不知好歹。” 单吉秋这话,既是为自己说,也是为巩妹殊说。 他既然有了青梅竹马的巩妹殊,在凉州时就该告诉她,她即便再心悦,也断做不出插足的事。而两人成婚后,一道诏令他便成了太子,她这三媒六聘的正妻一夜就不堪匹配,只能为妾。 而巩妹殊呢,青梅竹马外放三年,异地娶妻,归来时却又持得一副情深义重,身旁人都当是她得了大便宜还卖乖。 巩氏祠堂确实阴寒,祭坛之上,巩家列位先祖的牌位齐整有序地排列着,牌位前的香炉,袅袅生烟,常年不灭。 单吉秋先向他们敬了三炷香,欠声,“虽不是我本意,但我毕竟占了巩妹殊的身子,是以先给诸位列祖列宗致歉。” 宽敞而肃穆的祠堂,唯堂风啸啸,单吉秋低声沉吟,“可巩家,于我单家,又究竟做了什么?” 单家若失了皇家供应的名头,这凉州商界那些虎视眈眈的商户,必定会群起分食。而凉州州府早就觊觎单家的财富,恨不能一口吞食殆尽,以前或能因太子姻亲有所避讳,可若她的死讯传到了凉州呢?父亲的处境又该有多艰难。 忽地,身后一个拉长的人影映照在正堂中央,单吉秋回身震吓,“是谁?” 就见巩鸿德右手小臂上搭着一件京华绫罗的披风,似乎被她的一声震吓也惊了一跳,支吾着,“夜里凉,我,我想着......” 单吉秋因戒备而绷直的身子这才松垮下来,轻言,“谢谢大哥。” 巩鸿德挠着自己脑袋,颇有几分羞惭,“是大哥没用,在父亲那里说不上话。” 他的左额头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似是被瓷器划破的,单吉秋心下便明了,向他招手,示意他蹲下来。 巩鸿德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地跪到另一块蒲团上,面向她,单吉秋拿出手巾替他拭血,“是父亲砸的吧?” 这三个儿子中,唯这长房老大最不得巩相欢心,早上的请安便一句话都插不上,巩相更是半点关切都未落在他身上。 想来,巩相气头正盛,巩鸿德为自家妹妹去求情,正撞上了枪口。 巩鸿德似乎习以为常,言语间未有计较,只又回房取了披风送过来,还劝她,“父亲这次好似真生气了,要不,要不......你跪个一两个时辰就装晕倒吧。” 单吉秋笑着回应,“知道了,大哥放心吧。” 巩鸿德惊诧一脸,以往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可巩妹殊不是嫌弃他送的东西不好,就是嫌他提供不了实质性的帮助,对他向来是冷言冷语,从无好脸色。 如今这般和颜悦色,还给自己擦拭伤口的五妹妹,巩鸿德看来十分陌生。 单吉秋也瞧出了异样,问:“大哥哥,怎么了?” 巩鸿德老老实实地回应,“殊娘,你......你是不是鬼附身了?” 单吉秋心头一紧,正想着托词,就听他喃喃自语,“若是能一直这样附身就好了。” 这般模样,倒和他的魁梧外形极不相称,却又别样可爱。 “大哥哥,太子......” 巩鸿修急急摆着手,打断了单吉秋的问话,“父亲和修弟都说了,不能妄议储君。” “我知道”,单吉秋摆出一副凄婉的神色,“我只是有些害怕。我与太子的婚事,出了这些风波,不知道还能不能成,就算成了,嫁过去,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境况。外面的人该如何议论,太子府的人又当如何看我?” 巩鸿德立即慷慨激昂,“你是我们巩家的姑娘,他们谁敢嚼舌根,我替你教训。” “他们自然是不敢当面说闲,可背地里.....” 手巾掩口啼的那一派哀怜,不得不令人动容,巩鸿德有些慌了神,手足无措,“那要不,就不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