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绪一拧。 ……找人。 风翠翠那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们在江陵找什么人。” 宁峦山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老范把东西放回去,靠在架子上,嘘声感叹:“太完整了。” 宁峦山和他对视一眼。 “亲戚没两年也病逝了,活着的投奔远嫁的女儿也离开了,最初居住在长平里中的人家,不是陆续搬走,就是老人寿终正寝,当她决定搬出长平里时,就遇到了我……”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像垮了的山,往下滑,蹲在地上。 “太完整了,不仅完整,还有序。你知道的,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完整的身份和完整的一生,而现在,证明她身份的人都不在了,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再证明他们的身份。” 宁峦山哑然。 在那之后,他们重新组建家庭,户籍并在一起,而他成了唯一能证明她的人。如果不是戴着乌木项链被跟踪,他们根本不会来翻故纸堆,人们只会怀疑黑户,怎么会怀疑里坊里过得好好的人呢! 老范伸手搓了把脸,黯然神伤,浑身发抖。 宁峦山把老范拉起来:“老范,你只是先入为主了,生老病死都是常事,这不能证明华姨有心接近你,更不能证明你过去决定照顾他们母子的决定是错的!斯人已逝,你想想华子,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老范愣了一会,忽然笑了,推开他骂骂咧咧往外走:“老子这就给他改个姓,他明明就是咱老范家的人,我看谁敢动!” 屋子重新落了锁,两人一道往班房去看那傻小子。 宁峦山忽然拉住他:“对了,帝师阁的案子……”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情,”老范抢先打断,“帝师阁的先生听说你们经办的花楼案里的凶手疑似敌国细作,他身上又有一枚独特的金币,所以想来看看金币长什么样子。” “他怎么知道?” “江陵令上报了荆州刺史,想借此邀功,荆州刺史觉得兹事体大,便传书师昂,想他见多识广,定能判断出是哪国之物,谁知师昂一看,却说当晚和白雀交手的时候,也见过一枚同样的金币,所以派了个人来看看,江陵令放话,若有关联则并案处理。” 宁峦山大惊,不禁思忖: 金币难道不是作钱财使用的,而是某种接头信号?如果真的有关联,白雀的嫌疑只会更重,没有铁证,恐怕难以洗清。 那她说的话到底能信几分呢?她说她是被人引过去的,可她却和普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脱罪,还是栽赃?杀人是灭口还是自保? 老范见他直愣愣望着前方,便在他背上拍了一把:“想什么呢?” “……金币在我这里,那位先生呢?”宁峦山打定主意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和白雀的关系,顺口回答。 “过来路上救了一个落水的人,衣服湿了,想着你那院子就在附近,便让先生过去换件衣裳,魏平领着去的。” “听说你有客人,先生识礼,不会贸然唐突,换完衣服就走。” 宁峦山闻言色变。 老范一脸茫然:“怎么?” “遭了!” 他拔腿冲出了府衙大门,老范见此,华襄也不探视了,跟着追过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 衙门发生巨变之时,里巷却一派和宁。 魏平正半蹲在门前,低头审视石阶上那条下沉的裂缝,受潮之后缝隙洇了水,青苔疯了似的长,出入不经意准要跌跤,他翻出册子,想要记下来,回头跟宁峦山提一提,顺便把旁边掉了半丈见宽,已经露出石砖的墙皮也修一修。 不过他出来得着急,惯常用的那支笔忘了带,想进屋找一支,以他和宁峦山的关系,也不应怪罪,就是不知道那位先生换衣服换得如何,他坚持要礼数周全,主人不在,只一借院子不进屋,又在门外提前询问过屋里是否有人。 魏平如是想着,伸手推门,然而手还没有碰到铜环,贴着奇怪桃符的木门却开始嘎吱摇晃,随后只听一声巨响: 轰—— 屋顶破了个洞,飞出一条形如白练的影子,急速跃过墙头,废墟尘烟之中紧随一人,正是那位来自帝师阁夹钟堂的先生,“摇铃剑”费文章。 魏胥吏第一个念头是招贼,笑有人居然不开眼地偷到了江陵捕头头上,但转念又想起一人,那位假扮玉想的贺娘子,倒是和宁峦山出双入对。 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