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开口:“不会,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握环的手一紧。 他做什么要解释呢? 身后没了动静,只有起伏而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暗示着心绪的激烈。 她稍稍偏头,宁峦山的目光明亮而诚挚,不像是为了稳住她而故意编撰的托词,更想打心眼里萌生的真实想法。 头顶的纸灯笼摇晃,映出荆白雀眼底的微光,她低头飞快地说了声:“对不住,是我莽撞。” 逃也似的闯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其实你回来拿的是这个吧。”宁峦山抄着手,朝布袋子高抬下巴,“我不觉得你从帝师阁偷了一把琴出来,需要这样藏藏掖掖,而且阁内最贵重的乐器也就是师昂前辈的梅花断纹琴,你应该还没这身手。” “那是我的刀。” 宁峦山闻言冷笑:“非要以我做借口,一件破衣服还入不得荆女侠的眼!” 他这是什么语气? 倒还委屈了? 荆白雀觉得好笑又有趣,故意道:“谁说的?这辈子我还没有收到过男人送的衣服,你是第一个。” 眼前的人却是连耳根都红透了。 “骗,骗人的吧?” “骗男人的,千万不要信。”荆白雀拿上衣服,提着桶便上厨房烧水沐浴。 华襄是被人抬回来的,转醒后一直吵着要见他哥,而见到宁峦山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哥!你说的没错,长得好看的女人都会骗人,那个风翠翠根本没去松滋,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宁峦山欠着事,心不在焉地敷衍他:“都是皮肉伤,躺着吧,只要你痔疮没犯。” “……” “不然你就只能趴着养伤,不过,你问过你那根断了的肋骨同意吗?躺也躺不得,趴也趴不得,就只能拿两根绳子把你拴门框上兜着……” 华襄忽然瞪眼坐起来。 宁峦山脑袋一懵:“不至于吧,医学奇迹啊!” “门框子……” 少年颤巍巍指着前方。 这什么表情,难道身后有鬼? 宁峦山回头,就见一道人影飞快闪至门口,连带抽走的还有一截小葱似的白皙的小腿,而地上淌了一滩水,密密麻麻像平面的蜂窝,看起来是从发梢上滴落的,他顿时哑口无言。 “那天我就忘了问你,她为何穿着你的衣服,你们这进展也太快了些。”华襄躺下去,沉痛地拍了拍两侧的竹竿,门口候着的还巴望着结工钱的劳夫赶紧把他又抬回了衙门:“我还是去陪着老魏熬夜干活吧。” 荆白雀裹着头发,重新从空置的那屋走出来时,宁峦山正躺在院里的摇椅上挺尸,在普遍席地而坐的时代,那椅子格外惹眼。 “你为什么穿我的衣服?”他扫了一眼,注意力都在披着的大袖衫上。 “男装还是方便些,毕竟我也是被通缉的人,也就那傻小子看不出来,换了那个姓魏的,早回过味儿来,”荆白雀手上的动作停顿,忽然兴致勃勃地问:“还是说,你打算把我交出去?” 但这个问题并没有等来答案。 尤其是在宁峦山看到她趿着木屐,手扶着墙砖,拿着一块红粉花布擦脚的时候,突然发疯,怒气冲冲奔过来:“你干什么拿我的洗脸巾擦脚?” 这显然超出了对方多年的认知,荆白雀平生第一次不知所措。 半晌后。 她小心翼翼解释:“我看这块巾子花里胡哨,和你这聪明睿智的脑瓜子实在不搭,还以为……” “你不知道每个男人都有一颗粉红少女心吗!”宁峦山心情好了一点点,但也仅限一点点。他夺下巾子,向厨房后那口唯一的水井走去,却迟迟没有转动轱辘,过了会又倒回来,塞还她手里:“算了,给你。” “其实……” “怎么,你还嫌弃上了?” “那倒不是,”荆白雀捏着巾子,挣扎了好一会,面无表情道:“我就是怕以后每次看到它,自己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象,你少女怀春的样子。” —— 半盏茶后,宁峦山关上了门,背靠隔板,却像客人一样,沉默得一直没有落座。 荆白雀随手扔下裹头发的方巾,让湿漉漉的青丝散开,而后收拾好思绪,正襟危坐,准备迎接一场腥风血雨。 但随之而来的沉默让她不适。 对方的极度欲言又止,促使她率先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师旻阁主是不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