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始终挂着笑,那笑容有几分羞涩、又带着点腼腆,可她眼底的幸福却那么清晰可见。 阮云枝往前跟了几步,生怕是幻觉,常蕾却先她一步走近了,她犹豫着把那张改盖了红戳的证明拿在手里,语气有着试探和拘谨,“老板,这还招工吗?” 阮云枝眼睛也一下子亮了起来,“招!必须招!” * 常蕾并不是没有纠结的。 她回去之后,她的丈夫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十分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还不是回来了?” 她的婆婆劈头盖脸又是一阵骂。原本中午一家子都等着常蕾做饭呢,可常蕾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只能婆婆自己做。常蕾婆婆光说还不解气,手指头对着常蕾指指点点,指头快要戳到常蕾的脑门上,骂骂咧咧地让常蕾赶紧去洗衣服。 夜渐渐黑了下来,丈夫的呼噜声震天响,隔壁屋子里的婆婆磨牙声混在一起,黑暗里,常蕾闭着眼,却毫无睡意,她的脑海里不断回忆着阮云枝对自己说的话,她还是有些迟疑。 她真的可以吗? 像这样熬过一天是一天的日子她真的可以结束吗? 丈夫拿着全家的家底去创业都没成功,要是阮云枝失败的话,她没有学历、没有房子、年纪不小、没有存款,又去哪养活自己呢?会不会连饭都吃不上了?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人在一个环境待久了会习惯、会麻痹,甚至会渐渐适应。对于一个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来说,若是上来就对她动手打骂、变相嘲讽,任谁也受不了。可丈夫是一点一点拉低她的底线,从最开始的冷暴力、到出轨、到嘲讽、最后再到动手打人,她心里的预期和接受程度就这么被一点一点被拉扯,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已经习惯,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只要不再反驳、一切顺着他们的意思、及时服软,一天也就这么顺利过来了。 只是这么过来,又有什么意思呢?难道每天都必须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活?没有一点自己的权利和尊严吗? 从那天起,常蕾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原先还会跟她婆婆反驳两句,可现在无论说她什么,常蕾都一声不吭。 她婆婆忍不住讥讽,“别人家的母鸡会下蛋、会打鸣、会叫唤。咱家的可真行,不会下蛋,现在连个屁也不会放了。”常蕾仍像是没听见一般,毫无反应,婆婆见常蕾这样,连奚落她的兴致都没有了。 接下来的几天,常蕾做什么都顺着他们的意思,她发现她似乎已经学会了怎么和丈夫、婆婆相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让自己变得没有自己。常蕾就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 常蕾像往常一样一边听着婆婆的谩骂,一边在厨房里烧火热着锅,火焰烧得正旺。 旁边堆着的是从婆婆房间里收拾出来的一箱破烂东西,她正麻木又机械地把这些东西全都往里扔的时候,火焰已经将那堆书本烧起了角,常蕾突然愣住了。 那被火焰吞噬了的一个角的东西正是她刚嫁过来时的一本日记,常蕾急忙用架子把本子从里面抢了出来,又狠狠用铲子背面扑灭了火。 那日记已经被烧去了半边角,这本子当时有着塑胶封面,封面印刷着当红歌星的照片,这日记她从和丈夫相识的时候开始写,那时她心里还有纯真美好的期待。 她曾显摆似的跟好友说,“这本子我要从认识一直写到老!” 婚后她也写过一段时间,可后来怎么找都找不着。当时她特意问了一嘴婆婆,婆婆的回答是,“自己把东西乱放就不要随便诬赖人!” 常蕾的双腿有些发麻,她权然不顾,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她跌跌撞撞地往她婆婆那跑去。她想要印证些什么...... 婆婆连头都没转过来,她一手磕着瓜子,悠哉游哉地说,“怎么了?嫁来了我们家还怕看不成?” 常蕾握着本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指节也微微发白,“为、为什么?” 婆婆斜斜地睨了她一眼,又低头扫了一眼她手上的本子,而后很快收起了目光,“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进了家门还连看都不能看了?” 她早已被丈夫打的麻木,也被婆婆骂的习惯了,可常蕾在这一刻却忍不住砸下泪来。 泪水一滴、两滴滴落在那本子的侧封面上。 常蕾突然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她所坚持和追寻的一切,似乎在这个家里什么也算不上。 * 人可以很懦弱,人也可以异常勇敢。 常蕾平静地做完了午饭,却没有坐下吃。丈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