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在操控之间,腰间佩剑的十一低头钻研,这正是方才裴子初与国师燕无双的对决。 身着玄衣的少年站在树下,微风吹拂,花瓣簌簌飘落,悄然落入少年衣襟。少年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眼角一点红色泪痣惊艳,此时正微微出神。 这株树,在他离开时长得还不算高,如今只能仰首欣赏。 穿过竹林走出长廊,燕无双身后跟着一位戴白色面纱的女子,裴子初回首看去,虽然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却觉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等走到身前,面纱女子摘掉脸上面纱,裴子初看清了她的样貌。 当时出现在青州的女神医。 国师开口介绍:“殿下,这是小女燕令嘉。” 燕令嘉恭敬行礼:“殿下,我们曾在青州见过。” 青州时疫爆发之际,燕令嘉途径青州义诊救治多人,被当地百姓尊称一声神医。那时她偶然碰到了沈念一行人,也见到受重伤的裴子初,起初燕令嘉不愿出手救治,后来靠声音将人认了出来,时隔多年,她再次见到了父亲的得意门生。 裴子初记得当时情形,含笑道:“多谢姑娘当时的救命之恩。” 裴子初曾说过,天启朝内他只信任一人,那便是他的老师燕无双。 当时的裴子初否认身份,但燕令嘉相信自己的判断,依旧把消息带了回来,燕无双这才派十一前去大周寻人。 燕无双作为裴子初的老师,亲自教授六艺,裴子初曾多次到燕府来,却不曾见过燕令嘉,只因为外人只知道燕府有一位世子燕北辰,却很少知道燕无双收养许多养子,燕令嘉便是其中一位。 燕氏以医术扬名天下,换做寻常人家必定会世代行医,传承发扬医术以保荣华,然而燕无双却不设限,只道燕氏后人想学医术便学,不学也无所谓,譬如燕府最金贵的世子燕北辰,也从未有人见他会半点医术。 燕令嘉身世惨淡,幼时被领回府后便对医术生了兴趣,终日刻苦钻研最终医术精湛过人。不仅如此,燕令嘉也继承了燕府的热心肠,每年都会抽时间义诊,为贫苦百姓看病。 不久,其他人全部退了下去,树下只留国师和裴子初两人。 燕无双开口问:“殿下可还记得大皇子?” 前一阵得到消息,大皇子亲自前往幽城,应当是得知裴子初的踪迹,不知道两人是否碰过面。 裴子初不在天启的这些年,朝中不少大臣都倒戈支持大皇子,大皇子也成长了不少,逐渐独揽大权。 裴子初手持黑子,拢了拢宽大袖袍,落下一子:“自然记得。” 幼时他最喜与裴奕川一道玩耍,记忆中的欢快时光渐渐变淡,都快记不清儿时的面容。 “只是……皇兄他与以前也不同了。” 手下将近些年天启发生的大事一一罗列,大皇子裴奕川励精图治,总管军机大营,训练有方,极大提升了将士们的体魄。裴奕川虽身为皇子,却成熟稳重,不计辛苦与众将士打成一片,深得人心。 裴子初摩挲黑玉棋子,眸光闪动:“我时常会想,多年前送到我手中的那碗药汤,皇兄是否一早便知道了呢?” 如果不知,那他在其中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 在皇宫中,裴子初谨记母后的话,不会随便碰膳房送来的食物,除非是亲近之人相送,而那时他与裴奕川日日相伴,本就是至亲兄弟,又怎会生出怀疑呢? 裴子初将汤药饮尽,之后便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被带去了其他地方。 若是当时他打翻那碗汤药,是否一切就会不同,他不会流落大周,母后就不会悲痛逝世…… 一切的一切都是奢望,触不可及。想到母后的音容,裴子初眼中闪过痛色,沉声道:“老师,我会把一切本属于我的东西都拿回来,旁人不该有的,也都要给我吐出来。” 裴子初性情温和,此时说的话算是很重,浓密而长的眼睫垂下,全然遮住眼底狠戾。 国师认真道:“殿下只管去做,臣会一直伴殿下左右。” 接下来,国师分析天启朝的局势,如今天启内忧外患,表面繁荣皆是虚假,不能长久。裴奕川将军营治理得很好,但朝中多处都安插了姚家人,朝臣关联勾结,私相授受,早就乱成一团,一旦某地受灾,苦的都是百姓。 姚贵妃把持朝政,眼线众多,夺权之事只能徐徐图之。 竹叶悄然飘零,悠悠落地。 裴子初耳力很好,竹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两名男子在交谈。 “叔伯,你可算回来了,这次你出去这么久都不捎个信回府,我都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当真是担惊受怕,叔伯可得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