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西边的天上印着浅浅的一轮明月,还未离去。 再过一个时辰,各个院都要去蔺老夫人跟前请安卖乖。 蔺家给小辈的规矩最多,晨昏定省,早晚请安一概不能免。即使是生了病受了伤,但只要不伤及筋骨,还能走动,就必须遵守。 何况老夫人是最大的,就连蔺大人也得顺着这位老人家。她一日不说,便一日不能省,谁也别想跑。 “啊——”一声惊恐惨叫突然从知春苑内传来。 “来人啊,有...有...有刺客,快来人啊!” 尖叫声惊走了枝头鸟雀,而春末的太阳也在这时升起,挥洒的金色却给人一股阵阵寒意。 大厅中堂主位的乌金木太师椅上,林姨娘沉着一张脸,瞧着底下人。 一女一男。 跪在正中央的少女约莫十四五,眉眼间尽是不服,是林姨娘自己的女儿,蔺溪儿。 而被五花大绑扔在一旁的男人,是近日里蔺溪儿院中新招进来的仆人,也是昨日倒在知春苑西南处竹林中之人。 直到丫鬟半搀扶着蔺不言走进厅堂,林姨娘脸色才缓和许多。 毕竟,人看起来应该没有受伤。 蔺不言落座在一旁,乌发半湿,身上单薄的鹅黄色春衫隐约可见斑驳血迹,整个人微微颤抖,开口喊了一声:“姨娘...” “五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林姨娘连忙起身去瞧她身上的痕迹。 “姨娘...”蔺不言低着头,小声啜泣,“我自小离家,虽与四姐姐相处时间较短,但却明白唯有血缘才是至亲,平日里姐妹间小打小闹,我从未与放在心上过,可是...可是四姐姐为什么要毁我清白。” 她说着便开始低声哭泣。 “溪儿,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林姨娘将头一扭,脸一变,话里带着火气。 “娘亲,我没有做过,”蔺溪儿眼底闪过一丝慌张,随即转头朝着蔺不言,“收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难道仅凭抓的这个仆人就说我害你吗?此人最近才入我院中,谁知他是不是别人派来栽赃我的。” 这一番话说的真是有理有据,将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蔺不言心中冷笑,悄悄偏头看向一侧的林姨娘,两条黛眉紧蹙,一言不发。 果真是在犹豫,怕是要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隐藏在袖衫的右手轻轻地捏了一下身旁巧月,继续独自低声哭泣。 “奴婢僭越,今日姨娘即使要罚,奴婢要替自家姑娘讨个公道。”巧月走上前,跪下,“昨夜,奴婢去庖屋给五姑娘取伤风的药,看见...看见....四姑娘拿了一包东西正从里面出来。” “幸得奴婢今早心中一直惶惶不安,才提早去姑娘房中,否则姑娘的清白...” “胡说!”蔺溪儿驳斥道,“近日我从未出过府,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大可遣人去我院中搜。” 这人还真是笨的可以。蔺不言一直觉着林姨娘是个聪明人,母亲死后,她在老婆子扶持下主管了蔺家内宅事务。 再说了,能在母亲生前就进入蔺府,哪会是简单人物。 可惜,自己这个姐姐倒是一点都没学到姨娘的手段。 不等一刻,仆人带着搜出来的一包药粉回到大堂,递给林姨娘。 她早早算好了这一幕,林姨娘原本就识得一些药材,这一包迷药正是昨夜让巧月偷偷潜入放进去的。 她咬了一下唇,泪眼婆娑,面上满是委屈,“如今我与沈家婚事将近,若此事传出去,咱们蔺家也会受牵连。到时若是陛下追责起来...” 这一句话,直接将整件事牵扯到整个蔺家利益。 林姨娘可不笨,就算她再想护自己的女儿,但他们都是蔺家人。 如果蔺家出事了,谁又能幸免? 他们都要倚靠整个蔺家。 这时的真相就显得没这么重要。 算准时机后,蔺不言又用手绢捂着嘴,连着咳嗽几声。 “溪儿,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林姨娘反手将东西拍在桌上,勃然大怒,“五娘身子骨本就弱,你身为姐姐,按理应照顾妹妹,却算计自家姐妹,让人潜入闺房中,意欲毁她清白。” “娘亲,我真的没做过。”蔺溪儿膝盖被这冷硬地面硌得生痛,但依旧不肯松口。 “做人自私一些,歹毒狠辣一些,都不可怕,但目光短浅,分不清利弊,就太可怕了。”林姨娘略一低头,瞧着跪在底下不认错的女儿,又问了一遍,“今日人赃俱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