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父这话径直触碰到程琂的内心,她脱嘴而出:“我相信,阿姨选你,爱你,敬你,和你成家到现在,就可以证明,你是她心里最好的人。” 江父看着她,嗯了声:“你也,要好好的。” “好。”程琂重重点头,给予他最真挚的回应。 他说的不是,你们好好的,而是,你好好的,你要好好的。 他是个什么都明白的人,正如他们心知肚明,可都还装做一切正常。 江宇提了桶水到那窄小算得上浴室的地方,调好水温,拿了条毛巾进来唤他们:“爸,哥,水弄好了。” 江宇掀开被子,他抱起江父丝毫不费力气,刚站直,程琂率先搬椅子和被子过去摆好,江温提着在医院取回的氧气袋,等江宇和江温扶着将他放下,程琂默默出去替他们关门。 她想了想,绕进屋看看江母。 江母戴老花镜,低头坐在床上,一旁放着剪刀和针线,还有几张沾了血滴的纸巾,看到程琂来,还将纸巾往腿下压了压:“来了正好,你帮我穿穿针,这人老了,眼花,都看不清这小孔了。” “好。”程琂拿起线抽出,对准针孔,轻易穿过去,打了个结递给江母。 江母笑笑:“这么快呢,他们带他去洗澡了吗?” “嗯。”程琂看着西服被江母剪开一片片,再量好尺寸拼接缝回来,针脚落的整齐漂亮,一针一线跟机车相差无几。 江母没有再说话,一心一意赶工,将缝完肩部和两只袖子拿起来对好,换了针再开始收腰,缝得很认真,而程琂安安静静,见她用完,接着穿双层线入针续上,备用。 不久,外面传来声响,江宇进来一趟取江父的保暖里衣,匆匆出去。 江母目光专注,动作却更快了些,大概是心乱,不小心歪了几针,拿起来看,不太满意,又拆了线沉下心来缝,尽量做到一致。 最后一针收线,江母翻来覆去看了个遍,量了又量,落定后,程琂帮忙将多出来的面料和针线收入篮子里,放到桌子上。 江母手里抱着那套改好的衣服,摘下眼镜,看向程琂,想到往日种种也该一笔勾销了。 “谢谢你回来一趟,谢谢,孩子。” 程琂看着满头银丝的她,满腹言语,但一句也说不出,只摇摇头。 光亮倾斜,屋檐下挡不住偷偷溜入的淡淡金黄色的微光,照映在穿上合身新衣服的江父,添了一丝明朗。 江父在两个儿子中间,他们将他搀扶\''''吊起来\''''站起,缓缓走到江母面前。 “你家老江,是不是老好,好看了?”江父抖着手,要去牵江母。 江母忙伸出手握着,点头:“好看,好看着呢,跟你那天试的一模一样,还是那么合适,还是那么俊。” 江父爬上江宇弯下的背,伸出手牵住江母的手,指着外面的路,江宇稳稳背着自己的父亲,出了门,江温牵起程琂的手,提着氧气袋,相隔不远不近跟着。 那些个邻居,见到这一幕,避之不及,纷纷回家关紧门,生怕晦气到他们身上,等走远了再探头出来,多数议论他要死了还不安分,光出去一趟回来就要死了,谁知道是什么怪病。 那些嘴脸,早已腌入味了,从不会因为时间长而改过。 江宇应江父的要求,拐入一家只剩砖瓦的老房子后面,江母似是知道他要去哪,她带着他们一群人走进一段小路,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 “江温,江,江温。” 江温将氧气管绕到前面,走入江父的视线内,看着他。 “好,好孩子,你毕业了吗?” 江温紧紧盯着他,抿紧唇,想起和江宇的约定,在江父那道期盼的目光,微微点了下头。 程琂深呼吸,大步上前拉起江温的手,违心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半真半假:“江温毕业回来啦,我们捣鼓的工作室有了你给的建议,现在收益很不错,这次,我们...也打算结婚了。” 江温看她站到身前,轻言细语掀开父亲想要的答案,抑制不住紧紧抓着她的手,难以喘息。 “想好了就在一起,哪天难过比快乐多,各自安好也不错,好好生活,路是你们自己走的,好不好走,要你们走了才知道。”江父硬撑着想跟他们多说几句话,他靠近江宇的耳边:“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