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会被打。” 她拿起瓷碗,喝一口酪浆,砸了砸嘴。 “这酪浆味道非常浓,是小黄的奶,最近才作好的,都还没煮过的漉酪。我们家本来都用乾酪煮酪汤,整团丢下去煮,闻到一点酪味就把酪团子捞出来,晒乾之后下次再煮,几乎没什麽味道,像喝白色的水。老花作的这种漉酪,一样的煮法,喝起来完全不一样。” 她将漆案旁边的一个瓷壶拉过来,又说:“我本来只拿一碗,怕你喝不够,又去拿一壶过来。” “……小黄是谁?” “我家的牛,黄黄的,我就叫她小黄。” “那你叫我小白的原因……” “因为你白白的。” “……” “还有这个饼!这个饼是用髓脂和蜜作的,很甜很香喔。” 惠歌嚥了嚥口水,努力压抑自己的食欲。这是给小白吃的! 小白终于坐到榻上。脊梁笔直,双膝併拢,屁.股压著脚。 惠歌暗暗摇头。 腿上满满的伤,还是这麽拘谨的坐法,不痛吗? 那些伤是怎麽来的呢? 难道是他阿父打他?还是他阿娘?为什麽要打他? 小白这麽好看又文静又听话的人,应该不会跟她一样到处闯祸吧? 小白用漆箸将饼分著吃,偶尔夹一片芜菁菹。无声而缓慢地咀嚼。 惠歌坐在对面,想找话说。 他脚上的那些伤不是个好话题,父母打小孩正常,不打小孩不正常,尤其汉人特别讲究孝道,那个全家都想杀他的舜,就是以孝闻名的。这话题谈起来无趣又伤心。她想到了最近从家僕阿高那裡听来的传闻。 “对了!我们家阿,有个僕人叫阿高。阿高他的一个亲戚,他阿父的阿伯的阿女,就是他的……就是他的……他的什麽去了?”惠歌陷入苦思。 “从姑。” 小白将嘴裡的食物嚥下之后,悠悠地说。 “对,从姑。他从姑住在我们上面,就是北边,前几天託人来找阿高,说他们家一个五岁的儿子不见了。阿高的从姑的儿子,就是阿高的……阿高的……阿高的什麽去了?” “同堂弟。” “对,同堂弟。他从姑託人来打听消息,再拜託阿高打听消息,阿高再拜託我打听消息。阿高说,他从姑说,这几个月来,他们那裡很多小孩不见,大概有七八个吧,还说都是在下雨天不见的。阿高说,他怀疑是被姑获抓走了。” 小白吃完饼,正喝著酪汤。一样安静得像画。 如果不是他喉间的起伏,惠歌真不知道他是在喝汤还是在亲碗。 她问:“你知不知道姑获是什麽?” 小白摇头。 “你想不想知道姑获是什麽?” 小白摇头。 “姑获,是一种有人脸的怪鸟。” 小白继续喝酪汤。她继续解说。 “这种怪鸟只有雌的,没有雄的,专门抓孩子。如果有孩子的衣服晾在中庭,被姑获盯上,会在衣服裡留下自己的羽毛,或用自己的血作为记号。通常发现记号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阿高说,以前有人在山裡找到被姑获带走的孩子,已经对亲人没有记忆,也不会说人话。” 小白放下饮尽的瓷碗,看著惠歌。 “而且,听说姑获只在下雨天的时候出现,叫声像这样──” 惠歌站起来,张开双臂,在榻上左跳右跳。嘴裡大喊: “大──爱──!大──爱──!” “……这叫声真是殊异非凡。” “可怕吧!阿高说,他们会喊‘得来!得来!’。” “……你刚喊的是‘大爱’。” “鸟都叫得很大声阿,实际听起来就会像是我喊的那个样子。” 一时无言以对。 小白看向窗外:“外面有风声。” 惠歌侧耳聆听:“不,那不是风声。那应该是我阿娘在叫。” “……令堂经常如此?” “也没有,应该是因为我偷了明天社日要用的供品。” “为什麽?” 惠歌看看两人跟前的漆案,再看看小白。 小白跟著看看漆案,再看看惠歌:“……这些是供品?” 惠歌点点头。 小白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开始发青。 “没办法,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