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若青狂奔过去,抑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除了母亲,舅舅已经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舅舅,你回答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现在更想知道,舅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若青——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姐姐她——是我还是她的。” 若青此时还是不能理解,为何舅舅会说这番话。 “是我欠了太多的钱,还不上,他们就放火烧了你们的房子,是我害的——是我害的姐姐葬身火海。” 嗓子已经发不出太清晰的声音,舅舅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吃力。 若青握住舅舅的手,此时也在舅舅的忏悔下撒开。 “你骗我,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青不愿意相信,她一直以为母亲的离开肯定和林曼婷脱不了干系。 林曼婷毕竟曾经放话给她,说她要一把火烧了她的家。 现如今,难道真的只是林曼婷的玩笑话? 她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那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更不能接受的是,难道要把这种痛苦和愤恨强加在另外的亲人身上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若青愤恨的敲击着床沿,问舅舅,也是在质问自己。 泪眼朦胧,已经看不真切眼前的画面,舅舅的话语就像敲击人内心的利刃。 这是不能接受却也只能被迫接受的结局,那场火灾根本就不是意外! “你不要道歉,我不接受,你也要忏悔,因为结局你也改写不了!”若青咆哮而出,对于这一切,她不想再做一个懦弱的人了。 “若青!”闻思远提醒她不要太意气用事。 “你不要劝我,思远,你不懂我此刻的心情。我没有妈妈了,也没有舅舅了。我要他的道歉做什么,要他的忏悔有什么用?我的妈妈能回来吗?我还答应等她病好了,再带她去上海,看看繁华的十里洋场。”说到最后若青已经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若青,我不是责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你不要太自责。” 他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责怪他爱的人,放在手心里保护还来不及呢。 只是,眼下,舅舅已经病入膏肓,身为医生的闻思远也是束手无策。 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大自然的规律。 “到了下面,我亲自向姐姐磕头认错。若青,我不不央求你原谅我……” 闻思远掀开舅舅的被褥,双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了,混着蚊虫的啃食,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若青着实被那双不完整的大腿吓到了,整个人跌坐到地上。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辈子老婆跑了,孩子也死了,倒真的落得个圆满……”话说,舅舅连带着急促的呼吸声,伸出的双手在空中似乎是循着线条饶了绕,此时的眼中已经完全空洞。 伴随着双手的坠落,一颗鲜活而又蝼蚁般的生命就这样离开世间。 给舅舅亲自盖上白布,阖上双眼,若青转身投入闻思远的怀抱里。 这一次,闻思远负责给舅舅安葬。 一个男人最宽广的臂弯,恰好在这时给了若青最坚定的拥抱。 这场生离死别,若青说是不原谅舅舅的所作所为,但是人之将死,再计较也是无济于事。 按照若青的想法,将舅舅和母亲的墓地选在了一起。 葬礼办的很仓促,若青考虑到闻思远着急回上海。 “若青,我不着急,时间都是给你的。” 若青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从闻思远的手里接过那束菊花,分别放在母亲和舅舅的墓碑上。 “思远,有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它的意义是什么。”她一身黑裙,站的笔直,回头望向闻思远。“读书的时候,我只想着以后能够出来找一份像样的工作,以此来养活我和母亲,至少不再过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 想起母亲的面庞,还有以往对自己的教导,她如沐春风。 “可能是她没有福气,那么早就走了,如今舅舅也不在了,我好像没有必要再回上海了。” 大事不好,闻思远感觉若青好像对人生没什么希望了,生怕她想不开。 “若青,人生的意义,可能就是没有意义。这个世界的规则,道德,法律,都是由人来制定的。刨除生命本身,的确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你不要那么消极,因为在上海,你有我。” 闻思远伸手将若青揽在怀里:“等回了上海,我们就结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