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很是沉重,拖着陆霓裳来到了万芊芊的面前:“老妇在此恭喜陛下了。” 这次避开对方视线的人,变成了万芊芊,她答道:“太后不必如此,您是朕的婆母,自然也是朕的母亲,您自然还是太后。” 陆霓裳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你可恨孟家?” 万芊芊抬起了头。 恨不恨呢?后宫多年,她早已看出了当年那场闹剧的可笑,但若说不恨,孟蔓茵的性命又该做何解? 她凄然一笑:“以前恨过,现在不恨了。” 陆霓裳又问:“那孟家恨你吗?” 孟家恨不恨,三房和四房已经没了,可以不做考虑,感谢陛下,孟家的大房二房和五房,如今基本没什么联系了,想来是可以拉拢的。 至于五房,或许是恨的吧。 万芊芊突然有些拿不定太后的主意了。 陆霓裳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悠悠地讲道:“当年我的陛下喜欢木贵妃,服食丹药,脾气越来越暴躁,当时还是太后的太皇太后,也是称病,就不见人了。” 她说着,平缓的与调离却透着悲凉:“他是真的会杀了我,也是真的会杀了我儿。” 后面的,陆霓裳不用说,万芊芊都能意会。 末了,陆霓裳摸着自己的腿,叹了一口气道:“说到底,都是别人的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皇后也好,太后也罢,太皇太后更是不如,权利也不过就在这一宫一室之间,虽懿旨可定婚事,教化约束诰命,但到底传播不及四海,留下名姓的人都少。” 自说自话一般地说完,陆霓裳便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自顾自地往外走了去。 万芊芊沉默地看着陆霓裳的背影,待到它完全消失在了门口,消失在了尽头,在忽地行了一个礼,朗声道:“恭送太后娘娘!” 她似乎能听到空气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了她一句:“这江山哀家给你了,能不能坐稳,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万芊芊上位的第一件大事情,便是流了产,宣布立大行皇帝二哥的儿子为太子,朝中的反对之声,立刻便少了一些。 不过尚有人是直接在暗地里支持太子的,当然不是那种文的支持,而是在背后的武力支持。 不过万芊芊等的就是这个。 只不过,这些前朝的事情,是跟陆霓裳没什么关系了。 陆霓裳开始变得嗜睡——其实就是意识进到了苏巧巧的空间里,和苏巧巧一起打发时间,在一成不变的岁月里,为自己装点时光。 这之后,便是太子造反伏诛,万芊芊不再立太子。 前朝的政局逐渐稳定,后宫的生活便也越发平淡。只是陆霓裳去找苏巧巧的时间,反而是减少了的。 她依旧像平时那样,听听话本子,读一读经,在院子里散散步,便打发了一日。 不过单看每日膳房挖空了心思送来的吃食,便知道如今这位皇帝还是在意陆霓裳这位太后的。 公主偶尔也会在陆霓裳的门前行礼请安,她只是来请安,并不见太后,请了安便走。陆霓裳听身边的人汇报说,万芊芊已经令公主和离,另外给大房择了一门全家都满意的亲事。 这倒也不是为了陆家,而是因为公主出嫁的那道圣旨。只有和离了,公主才能以公主的身份,无论是帮着万芊芊处理事物也好,还是享受公主的生活也好,过她想要的生活。 公主还是帮着万芊芊开始处理政务了,只是一些很简单,很基础的工作,但也算是将一点点的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种感觉,很难不让人喜欢。 权利不止是指尖的流沙,还是腕上脉搏的跳动,对于公主来说,更是尤为重要。 公主突然也想要做储君了。 当然她也很清楚,以一个女儿之身,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主娘家的事,在那群朝臣的眼中,是天然就不合理的,哪怕是女婿篡权,或许在他们的眼中都会更合理一些。 她和她母亲的情况还不一样。媳妇虽然在婆家并不算“自己人”,但与此同时,母子之间的权利却是可以有某种“共享”的,其依据便是一个“孝”。 与此同时,后妃陪伴在君王的身侧,又可称之为“亲信”“近臣”,如果作为不常设的“官员”,也很适合玩制衡。 但公主并不具备这样的优势。她出嫁过一次,出嫁过两次,大家自然会觉得谁知道她会不会出嫁第三次呢?、 假如有孩子,那孩子跟驸马的姓,岂不是这江山又要易主?——当然这种情况已经不存在了。那如果没孩子,江山又由谁来继承?驸马?还是与公主没什么关系的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