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飞英国了。” 陆衿斜眼看了邹纪语一眼,没说话。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怎么还没来?陆衿探头看。停车场还是一片寂静。 “不说些什么吗?” “要说什么?” “随便说些什么。” “你去哪、什么时候回来都跟我没有关系。” “我刚刚有点激动,我没想到是孔非的事。很抱歉。” “没事。” 又是沉默。 “你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 “邹纪语,你有话可以直说。先是让我来你家和你互诉衷肠,然后又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质问我,现在又非要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很无聊,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供你消遣?还是你觉得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只要稍微示好,说点机灵话,我就会死气白咧不知好歹地凑上去?”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陆衿把脸一别,“我不想和你说话。” 两人又并肩站了一会,时间一刻不停地走着。寂静之中,还能听到到邹纪语手上那枚机械表转动的声音,擦、擦、擦。是一场离别的倒计时。 如果这是两人再见的最后一面,她确定要这么度过吗? 她28岁,已经成长很多了。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任性,什么时候不行。生命中的很多“对不起”还没等到一句“没关系”,就再无后文。 至少,现在应该理智一点。彼岸,毕竟是八千公里外的英国。 “刚来香港的时候,我打过电话给你。” 邹纪语转身看陆衿,在寒风中她蜷缩着,看起来小小一团。他又把衣服披在她肩上,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什么时候?”邹纪语微微皱眉。他没有接到。 “打给你大陆的电话号码,已经换人了。我想,你不想再和我有更多瓜葛了。你说的对,我很自私,害了很多人,所以你们有权利这样做。你就是这辈子都不接我的电话也没关系。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得亲口告诉你,所以我又打电话给阿单。” “他说,要是你想让我联系你的话,我根本不用打电话到他那里。言下之意很清楚,你不想听我说话,不想见我,我就认命好了。”陆衿苦涩地笑了一声,眼眶有点湿润。 “你必须要亲口告诉我的话是什么?” 陆衿必须承认,邹纪语的眼睛简直像星辰,让她入了神。 “好多年前的话了,现在都过期了。”陆衿笑着掩饰。 邹纪语没有后退,他要听。 陆衿也没有不说的道理。今天就是要来坦白一切的,不是吗? “我发觉自己很喜欢你。” 陆衿又低下头,看两人的影子,它们的距离比实际的距离要近的多,是灯光的缘故。 “我和你说,我不喜欢你。其实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我喜欢你。每当我问自己我是不是喜欢邹纪语的时候,我的第一个答案就是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不知道的意思是不喜欢,或者是没那么喜欢,却不知道也可以是喜欢到不自知的地步。”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人走茶凉。 地球转了一圈又一圈,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快递上的住址变了一个又一个。 这一个瞬间,邹纪语才觉得生命中有某种不变的东西存在。 陆衿穿着他挑的那条裙子,比他记忆里更美。 望着她的面庞,青春赤脚奔跑而来,肆意疯长。好像一切都没变过。他们面对面站着,脚下的大地不断变化着。从高级公寓的停车场变化到漆黑雨夜里湿漉漉的地面,变化到高中出操时两人在人群里擦肩而过时的阳光明媚,变化到饭堂门口两人驻足凝望同一株风铃木的夏风习习。 邹纪语握住陆衿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拉,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听自己的心跳声。 然后他缓缓说:“我一直没变过。” 陆衿像是嘲笑他的天真一样,轻轻地说:“我们都会变的。” 一束光在一个拐弯之后打过来,一辆黄色的小轿车平稳地驶进来,车灯闪耀。 简直像剧情落幕前最后的追光。 一个年轻的男孩走下来,他来带陆衿回家。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没什么好抱歉的,该抱歉的是我,是我过去搞砸了你的工作。” “说实话,要是没有你,我也不会有勇气重新开始,建立自己的公司,所以应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