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衿斜眼看他,身体微微颤抖。 她冷漠地盯着他,像盯着一个杀人犯。 在某种程度上,他就是一个杀人犯。 他的左手抓住陆衿,烟头微光在他右手手指间明灭。 他慌忙把烟头丢掷在地,踩上几脚。 “你不喜欢,我不抽。” 陆衿仍旧不说话,只是颤抖,只是僵硬。 像一副蝉蜕,是一副空壳,轻轻一捏就不复存在。 捏死我。 她心想。 但那只手很轻柔,甚至很温暖,用熟悉的体感呼唤着她。 她想到很多事情,在一瞬间。 看到很多种光。 天气好的时候,两人并肩躺在草地上,闭眼依旧热烈的日光。 冷的时候,就躲进孔非的大衣里,发呆的空隙可以看见明黄的台灯照得他的纽扣反光。 在电影院,大荧幕的亮光随着画面忽明忽暗,打在孔非的脸上。 某次吃完饭,孔非掏出来的一条银吊坠项链,光泽饱满。 这些光藏在暗处,就等着这双臂膀,就等着这个温度,将它唤醒。 爱一个人的瞬间,无非是这些光影。 “我在等你。”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必须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我和她一切都结束了。” “小衿?” 陆衿呆呆站着,眼神变得空洞。 没有愤怒,没有厌恶,没有兴奋。 什么都没有。 过去在她的大脑中极速穿梭。 “小衿,我们······” 陆衿抬起眼眸,孔非紧张地观察她,眼睛里亮起光芒。 朽木不朽,枯树生芽,过去毁坏的,如今还可以弥补。他爱陆衿,当年的分别与如今的再见都源于此。 “我们?孔非,我们俩早没有‘我们’了。是我和你,哦不,甚至我、你都不需要用任何的连词连接,你不是要滚得远远的吗?你还回来干什么?” “小衿······” “你和谁结束是你的事,不必告知我。如果非得让我对这件事下任何的评价,那么:你真无耻。”陆衿渐渐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感到要窒息,她觉得自己像一只离水的鱼,要条件反射地疯狂弹跳。“你觉得你是我什么人?我们还有什么关系呢?” “小衿······” “闭嘴!你不觉得你自己恶心吗?”陆衿双眼通红,青筋暴起。 “小衿·····” “闭嘴!!!”陆衿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大喊,泪水夺眶而出,如江河决堤,溃不成军。她把自己的斜挎包重重摔在孔非身上,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孔非无助地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 “你来找谁?”陆衿冷冷地笑着,语气突然变得平静。 孔非试着靠近,见陆衿没有躲开,他双手环住陆衿。 “你。我来找你。小衿,你知道为了这天我等了多久吗?我日日想,夜夜想,就是为了这一刻。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知道你还怪我,没法原谅我,没关系,你相信我,我会让一切恢复原状的。” “我早被你杀死了,你还来找谁?”陆衿的声音轻得像幽灵,伏在他的耳边,狠狠地说。 陆衿捡起包,用尽全力奔跑,想把他甩开,甩到地球另一边,甩到宇宙。 22岁的某一天,正是大四,陆衿实习之余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找了份兼职。 没什么理由,就是在门口看见招聘,头脑一热就入职了。 后来想想,真是鬼使神差。 一位风度翩翩的孔先生,总是坐在窗边的位置敲着电脑键盘,点上一杯拿铁。 这就是孔非。 一来一去,两人顺利恋爱。 那一年,孔非27岁,职业是作家。 他鼓励陆衿拾起写作,那些日子,他们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都激情昂扬地说着文学。那段日子,青春飞扬,岁月无恙。他们漫步在江边,在晚霞的见证下亲吻,在日出之际倚靠在彼此身上。孔非温文尔雅,稳重踏实,陆衿活力无限,开朗活泼。徐真真说,老牛吃嫩草,效果还挺好。陆衿的文笔从高中就很好,有一天能亲眼见证好友发挥自己的潜力,乐此不疲地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她也感到同等的幸福。 “喂,我结婚的时候你来做我的伴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