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遇眼中的情绪明明暗暗,最终又销匿无迹,王希蕴毫不避忌,直直望着他。 半晌,时遇轻叹口气,终是松了口。 左右也拦不住,手在她身上,他还能把人绑了吗? 王希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听时遇同意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气氛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道:“我该回去了。” “等等。” 时遇突然开口,王希蕴起身的动作一顿,用眼神发问,时遇看起来松快了些,恢复了那幅冷静无波的样子。 “我送你。” 王希蕴想了想,没有拒绝。 时遇听她答应,脸上表情和煦了些,让王希蕴稍等,自己掀帘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手中拿了个汤婆子。 “今日外头算不上明媚,待会带你出去还是得用轻功,路上会冷。”时遇将汤婆子搁到王希蕴桌前,解释道。 王希蕴端在手上看了看,暗叹果然是时遇财大气粗的性子,一个暖炉套子都用上好的织锦制成,握在手中暖融融的却不烫手,舒坦极了。 她站起身来,将汤婆子揣在袖中,看向时遇,语气温和,好像方才那瞬不算激烈的对峙从未发生过:“多谢你了,我们走吧?” 时遇点头,动身将营帐后方的窗口打开,回头却看王希蕴还站在远处,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怎么了?”时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闹什么笑话了? 王希蕴摇摇头,抿唇笑了笑,朝他走来:“我以为会和步濯带我来时的法子不一样,比如有个暗门之类的。” 时遇下意识道:“我在西疆的…”话至一半又觉不妥,急急转了话头,“咳,下次你吩咐他来找我就好,不必亲自过来。” 说话间王希蕴已经到他身前,时遇看看两人的距离,将她拉近了些,如那晚一般将手臂拢在她肩上,低声问:“准备好了吗?” 王希蕴点头,感受到肩膀处的那只手更用力了些,脚下一空被打横抱起,她下意识抓紧了手中散发着热意的汤婆子。 下一瞬,寒气扑在脸上,整个人没过多颠簸便身处帐外。 “你的轻功比步濯好多了。”想起来时步濯翻窗差点跌了她的笨拙动作,王希蕴真心赞道。 “他也是这样带你来的?”时遇脸色有些沉。 可王希蕴看不到,只听他语气尚平静,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姿势靠着,满不在乎道:“是啊,他不如你稳当,差点跌了我。” 时遇面上勾起微冷的笑意,声音却越发温和:“让大人受惊了,我回去定当好好罚他一通。” 王希蕴应了一声,放松神经,好好感受腾飞空中的滋味。 这次时遇要慢许多,风冷而不冽,扑到面上反而有几分神清气爽,手中汤婆子和时遇拢在她身上的斗篷让她浑身暖洋洋的。 她瞧着下方,欣赏途径的风光景致。 军营处京城西郊,离京城并不远,她很快便远远看到高耸的城门,再近些,连城内年后的喧闹声都能听见了。 时遇带她很快越过城门,为避行踪特选了偏僻处走,王希蕴看他穿梭街巷屋檐,明明离人群那么近,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 飞着飞着,她却觉着有些不对。 “这不是回宫的路?”她抬头,只看到时遇精致的下巴。 时遇未答,片刻后落在一小巷中,小心将王希蕴放下,待她站稳后才松开扶在她肩上的手,道:“随我来。” 说着便迈步往巷口去。 王希蕴心中疑惑,连忙跟了上去。 巷外是条并不十分热闹的街道,王希蕴四下望了望,反应过来:“这是桐花南街?” 时遇有些讶异的看向她:“画神师少有出宫的机会,你怎么知道?” 王希蕴垂首笑了笑,语气平静道:“入宫前,我在北城那边流浪,南城贵人住得多,便来得少,却也有些印象。”她端详着一路情形,忍不住抒发胸臆,“果真是变了许多,差点没认出来。” 画神师皆由宫外适龄孤儿中选出,王希蕴自然也不例外。 时遇反应过来,担心惹她伤心,却见她并不为此事伤怀,舒了口气,恰巧此时也到他欲来的地方。 他负手停在一家铺面前:“到了。” 王希蕴抬头,是家黑沉沉的铺面,看着却不骇人,匾上题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医馆”。 没有一点文采修辞,极简朴,也极张扬。 都不用进去,带着泥土气的苦药味混着木腐的腥气便扑面而来,明明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