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魏怜的烦绪不减,看什么什么不顺眼,憋闷得很。看明琴拿着一本小册子,摆摆手:“看不下去,别拿给我了。” 明琴顿了下,道:“蔺府管家送来的。” 这下倒是有了兴趣,且让她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魏怜打开册子一看,蝇头小楷,记录着蔺宥生平。 早年间蔺家本是京中大士族,强悍的外戚。外戚太强便是罪则,一夜之间落寞。 而蔺宥,是从蔺家为数不多还活着的旁支中提上来的京官,视为皇帝安抚蔺家。 蔺宥无父无母,无亲近的亲戚,皇帝放他随意生长。没成想,他擢升太快,及冠后陡然成为天子近臣,更成了京城蔺统领。 蔺宥短短二十几载的人生,云泥都有体会。 处处不提苦难,魏怜从他如今风光中看到了苦难。愁绪淡去些,看着小册子叹气。 — 日子似流水,不论魏怜什么想法,大婚的日子还是到了。 早早起床的魏怜坐在妆台前发呆,任由身边五六双手一齐折腾,具是宫里派来的老嬷嬷,对婚嫁一事得心应手。 宫里派了人算不得什么,有风声透露,今儿皇上估计出面蔺府。多大的荣耀啊,直教外面看着的人红了眼。 魏怜心里是无波无澜,种种都展示着皇恩浩荡,亦是蔺宥受皇上看重的证据,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桎梏呢?外祖母不准送嫁,白家只为宾客。 一颗甜枣,打一巴掌。皇上暗中把帝王之术用到了极致,最里层是他恐惧的东西,他怕蔺宥得到助力。 蔺宥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无祖父母,这是皇帝重用他的重要原因,孤臣永远是最安全的。蔺宥娶了从五品翰林院侍讲的女儿皇帝乐见其成,若是带上白家那便不可以,起码在外人眼中白家不能与蔺宥扯上太多的关系。 魏怜打心底发寒。 白家人不给出面,魏怜跟前的女眷便是魏家的,贾二娘因着续弦主母的身份最先到,眼下青黑脂粉遮都遮不住,疲色浮于表面,想来昨夜魏昭情况并不好。 贾二娘阴阳魏怜的嘴今日没了劲儿,不言不语,坐在一旁发呆。 宫里头出来的人都是人精,互相对了眼视线,心下都明了了。各自忙各自的,多做事,少说话。 魏仁道唯一的侧室,妾室中能入魏怜房门的妾仅贾姨娘一人,指尖捻着水红色帕子前后晃荡,身着也喜庆,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笑意吟吟地扭着腰肢迈了进来。 她已经显怀,一举一动竟然不显得不衬,仍有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 帕子遮到唇畔,不吝夸奖:“大娘子真美。” 魏怜浅笑:“姨娘双身子,仔细坐下吧。” “诶。”应着声,贾姨娘慢慢悠悠坐在贾二娘身侧,“姐妹好”似的握住贾二娘的手,与她说小话。 贾二娘想冷脸,又不能冷脸,表情扭曲。 迎亲的吹打声响到魏府里面,魏父眼角的褶皱恨不得攢出一朵花来,身为丈人哈着腰身恭请蔺宥下马入府。 蔺宥一身红衣,玉冠束发,剑眉星目,他挑眉瞥了眼魏仁道,虚虚行了礼,面子上没让他难堪。 入了魏府大门,他是大步流星,脚下生风。是人就能看出他的急切,与好心情。 “魏大娘子真是好运道!” “可不,入了蔺府做主母,比如今要高太多……” “慎言,慎言。” …… 凑热闹观礼的人叽叽喳喳讨论着,压低着声,也不妨几个字眼蹦进旁人耳朵里。 魏仁道笑容僵在脸上,怒气再冲,他嘴角上扬的幅度也是不敢落下。蔺宥不甚在意,毕竟人家说的基本是事实不是?有一点他们说错了,好运道的,从来都是他蔺宥。 这辈子没做什么善事,定是上辈子做了一辈子大善人,现下是奖励。 贾姨娘挺着肚子,听着外头的动静,捂嘴笑出了声:“大娘子好福气,且准备着,迎亲的人应是入府了。” 她的话让贾二娘太阳穴突突直跳,不由得想到自个儿大女儿,同是魏府的娘子,魏明珠一抬小轿入了四皇子府,原是兴冲冲觉得攀了高枝儿。魏怜婚事对比出来,魏明珠做良妾属实太寒酸。 贾二娘斜了贾姨娘一眼,拿出魏家主母的身份,挤了贾姨娘的位置。 她没有伸手动魏怜周身分毫,不冷不热道了一句:“去了夫家,万不可再任性,好生过日子。” 主母对晚辈的场面话。 魏怜笑了笑,没出声。贾二娘还是原来的贾二娘,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