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面前不足十米远的地方，喘着气停住，望着这个面目全非浑身流脓的怪物，目露希冀地问道，“你……你是小雅吗？” 怪物望着他，沉默。 男人的目光从祂腐烂的脸庞缓缓移到左手臂，手腕的皮肉只剩零星挂着，惨白骨头里流出来的血液都是脓黑的，像污水一样淌过圈在腕骨的一个黄金手镯上。 它没有像纤维和皮肉一样被腐蚀干净，空荡荡如同枷锁般吊在细骨上，透过粘液还能隐约看到手镯内侧的雕字：雅南。 手镯是他们的订婚礼，刻字取自他们的名字。 “小雅……” 男人看着怪物腐烂扭曲的躯体，他好像确定了什么，眼眶倏然红了。 “我不知道……”男人喃喃道，“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找你找了好久……” 在怪物沉默的注视下，他像是无法承受一般，缓缓跪在了祂面前。 “我回去找你了，我真的回去找过你了。”男人哭着忏悔道，“我不可能丢下你的，我答应你了一定会回来救你……我到处去找人帮忙，他们都不愿意，我只能去外面……对不起，是我没用，我在半路晕过去了，醒来就被人带回车上了……” “但是我回去了，我回去找你了！我没有抛弃你！小雅……我没找到你，我看到了好多血，还有你的衣服，我以为、我以为……” 他哭得浑身颤抖，狼狈不堪，看着爱人如今面目全非的模样，只要一想到当时她经历过的无助，绝望，和被丢下的痛苦，怨恨……他就疼得喘不过气。 “我真的没有抛下你，小雅，”男人喃喃道，“我找了你好久，没有人见过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你的……” 他望着黄金手镯，似乎是陷入了某种癔症，恍惚之间下意识就要伸手去牵对方的手。 怪物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脓黑的粘液从黑洞洞的眼眶里缓缓流出。 “别——”一个士兵脱口而出。 然而下一秒，原本沉滞如山的怪物却突然后退一步，避开了男人伸过来的手，做出了另一个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举动—— 它仰头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浑身颤栗颤抖，脓液如泉涌。它不会说话，看不见表情，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可任谁瞧见祂此刻的模样都会觉得对方是出离的愤怒！因此在怪物骤然抬起手朝男人抓去的时候，几乎想都没想！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接连而起，打破了深夜的死寂。 男人呆呆地看着怪物被扫成筛子般的身体，露出里面腥臭腐烂千疮百孔的脏器。祂就这么望着他，流着毒液露出白骨的手指微微一动，似乎是隔着空气轻轻抚摸了他的面庞，伴随着轰的一声，整个身体缓缓软倒下去。 祂早已朽烂的躯体支离破碎，也不知道是什么撑着祂走到了这里。在倒下后倾泻而出的脓液顿时腐蚀了一大片地面，被包裹着的皮肉内脏也停止了跳动，逐渐变得干瘪下去。 祂的死亡就和诞生一样无声无息。 “小雅……”男人失神地看着这具发黑的残躯，“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神情逐渐变得狂乱起来，从地上连滚带爬就要去到尸体身边，被及时赶到的盛唐一个干脆的掌刀打晕，交给旁边的士兵，“……带他去休息，记得找个人在旁边看着。” 目睹一切发生的苗教授轻轻叹息。 “我也会变成这样吗？”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又轻又低，像是喃喃自语，很容易就被来往的人群声盖过。 苗教授略略一顿，却没有回头。她只是望着狼藉一片的现场，沉默良久，轻轻摇了摇头。 “我希望都不会。”她说。 ——不论是变成无法自控的感染者还是最终滑落深渊的结局，她希望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