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情绪,梗着脖子反驳道,“让我媳妇下车怎么了?我又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再说了,她是我老婆,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天经地义——” “行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吵的。”江女士看不得这种场面,赶紧打断愈演愈烈的争论,“车追回来了就好,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儿,妞妞坚持不了多久了。” 一句话点醒众人。 虽然大家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罗斯玛丽,那眼里的怨气都要溢出来了,但好在理智尚存,知道这个时候闹掰不好,深深呼吸几口气,到底还是忍住了。 “赶紧走吧,远离这个鬼地方。”赵晋接话,麻溜地坐进驾驶座,招呼大家进来,“快快快,天都要黑了,还得去加个油,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呢,有的忙活。” 众人都坐到了原本位置,除了杨野。没有妞妞她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哎哟我的祖宗,这个时候就别犟了。”罗斯玛丽简直被这几个人搞得心累得不行,但也做不出丢下十几岁孩子这种事,特别不耐烦地开口道,“你能不能用脑子想想,你的狗是来救你的,结果都受这么重伤了你还犹犹豫豫不愿意走,是想和你的狗一起死这儿成就一段人畜佳话?——你别闹了,你的狗肯定跑得比你快,你走了说不定它还少个累赘呢?!” 字字不带脏字字诛心,杨野一时间哽住了,被江女士眼疾手快地拉上了车。 她还想说些什么,最后一个上车的宴清却突然开口了。 “不用担心,”她说,声音依旧嘶哑难听,却莫名的有说服力,“——它不会再追。” 虽然没明说,但大家却瞬间懂了它指的是谁。 事实证明宴清没错——从众人追上车到准备开车,无根藤就像僵住了一样再没动弹,任由他们逃跑撤退,直到车辆绕过破损的路面缓缓驶出小区,直到妞妞谨慎地松口一步步倒退着转身离去,它都没有再有任何动作。 整个过程极具戏剧性,一场声势浩大的战役就此消弭于无形。 逃出生天的庆幸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当众人从后视镜里看到妞妞一瘸一拐却仍然不放弃追上来的身影,似乎更加安心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赵晋好奇地问。 ——事实上从宴清拉住他衣领开始,他就觉得这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充满了神秘感,有一种格格不入、迟钝和敏锐并存的奇异气质。更别提刚才那番追逐着实令人大开眼界,那绝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超能力了。 或许是赵晋刚才为了妞妞选择停车的行为让她有了好感,宴清并没有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害怕。”她沉默片刻,选择了这个字眼,“同生共死的寄生是偶然,它没有选择。” 一般而言,无根藤的寄生会导致宿主被吸光营养继而枯竭。然而不知为何,它和橡树之间的对抗关系发生了难以理解的转变——或许是过快的生长和巨大的体型让无根藤的寄生变得极为困难,寻常物种难以负荷,如果只是一味索取很快橡树也会彻底干枯,届时它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宿主,等待它的也只有慢性死亡。于是在不可知的变异过程中,它选择了共生来维系平衡。谁也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奇妙的转变,但这无疑是极为独特且难以复制的。 所以当意识到这群人知晓了橡树的存在,且有能力对它的宿主造成伤害时,即便这种攻击性可能暂时不足以动摇根基,但它仍然妥协了。一向战无不胜强横威猛的猎食者也有自己的软肋,就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其规律,谁也不是无懈可击的存在:越强大,它的弱点可能就越明显,越致命。 人类自诩万物之首,万物之灵,对拥有卓越的智慧而沾沾自喜。可在见识过这种奇异的共生后,和无根藤的这种本能——或者更准确的形容,“权衡”相比,似乎它无往不利的藤条尖刺都显得不那么具有威胁性了。它的退缩,恰恰是其最可怕的地方。 地球的主宰,人类的起源,不也是一次灵性的偶然吗? ——可如果这不仅仅只是一次巧合呢? “我的天啊……”江女士望着眼前的场景,一种难言的恐惧如蛇沿着脚踝攀援而上,即使和怪物面对面,都没有让她像这一刻感到心底里泛起的凉意,“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在车缓缓驶出小区,顺利开上街道之后,他们才明白为什么这周过去没有任何救援车经过,甚至连一个志愿者的身影都没见过。 ——七八辆轿车和军用卡车如蜂窝般堵在一起,四周毫无人迹,但车门大大敞开,座椅和地面到处都洒着凝固发黑的血迹,以及断裂干枯的细弱藤茎。有的车甚至半个轮胎都陷入了地面,坍塌般的歪斜着身子,物资散落一地。没有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