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香面不改色地笑笑,“合制并分发喜蜜,比只发蜜的更甜蜜长久。” 经此一宴,金瓜冻蜜名声大噪,在帝京传得神乎其神,这蜜非但是人间至甜,且兼有润肺滋阴、补身养人的功效,要紧时还能活命。赴宴的宾客说太子夫妇琴瑟和鸣,宴席上太子甚至亲自为太子妃擦手,这喜蜜一说想必也非虚妄。 有人在东西市贴出告示,高价求购金瓜冻蜜,可惜有市无价。 祈香把剩下的糖块用茶盘装了,送到千事殿贺兰晏的书房,前来议事的朝臣不时能得两块糖,补充体力,温老舍不得吃,带回家给几个孙子孙女。 公主们虽为女子不可多食所限,每回来,都忍不住要吃上一块。 可恶的是八岁的二十九皇子,一来再来,不给便撒泼。他母妃如今正得宠,在皇子院横着走也没人敢拦。 这日祈香正用午膳,二十九皇子又来了,坐下便吩咐宫人给他拿碗筷。 “嫂嫂,冻蜜呢?本王要吃。” 祈香笑道:“剩得不多了,本宫要留着自己吃。” 二十九脸一沉,张嘴便大哭。 芳姿小声道:“娘娘,不如再给他一块,一会儿太子殿下回来,这么闹怕是不好。” 祈香只管夹菜吃饭,理都不理。 二十九开始在地下打滚,随行的宫人也不敢劝。二十九偷偷睁开眼,见祈香根本没看他,便抹抹泪,自己爬起来,坐回桌旁。 祈香以为他哭够了,原本也没想跟个八岁的孩子计较,正想叫芳姿拿糖,这八岁的孩子向她一笑,舔了舔他的汤匙,再将汤匙伸进了汤碗,一通乱搅。 这鱼汤还怎么喝?! 二十九又爬上桌,撅起屁股,挨个捧起餐盘,拿他的脸去蹭,蹭得一脸的汤汁油水,扭过头,对着祈香挑衅地笑。 祈香深吸了口气,正想把他捞过来揍,婵儿进来说太子殿下回了。 二十九闻言直起身,小手抹抹脸,往门口张望。贺兰晏这些弟弟大多愿意亲近他。 祈香听着脚步声,估摸着人到门外了,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芳姿吓了一跳,“娘娘!” 贺兰晏打横抱起祈香,送到床上,一面问:“怎么回事?” 芳姿不敢隐瞒,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贺兰晏坐在床沿,皱起眉,杨氏和个八岁的孩子计较什么?再看看祈香昏睡时仍然蹙起的眉心,又道杨氏自己也还有些孩子心性,如何能不与孩子计较? 他吩咐芳姿与婵儿照看祈香,回膳厅,将二十九拎了出去。 不知怎么教训的,二十九哭得很大声,吵得祈香“悠悠转醒”。 贺兰晏回来,摸摸她的额头,“纨纨受委屈了,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二十九弟,他往后不敢了。” 二十九洗了脸过来,老老实实地给祈香行了个礼,还哽咽呢,嘴上倒是保证:“本王错了,请嫂嫂见谅。” 这玉团似的小人儿不闹时倒也一副可人疼的样子。 祈香扭过头去,靠着贺兰晏,“殿下,臣妾不怪他。” 贺兰晏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抚,吩咐内侍去膳房重新传一桌菜。 二十九孤零零地走到殿门口,悲从中来,嘴一张,无声地哭了:七哥不喜欢我了。 祈香看他那样又可怜,对贺兰晏道:“他也没吃呢。” 贺兰晏笑道:“纨纨愿意留他用膳?” “嗯。” 二十九抹了泪,坐到他七哥身边,展示了身为皇子无可挑剔的用餐礼仪。 傍晚闵娘子回来,芳姿还把这事儿当笑话和她说了。 闵娘子自从调到含茵殿的小灶,人便渐渐开朗了许多。她是二十多岁守的寡,夫家不容,回了娘家,娘家只剩个尚在读书的弟弟,在南郊有几间草屋。姐弟俩相依为命,姐姐在宫里得的月钱送回家给弟弟,弟弟读书之余,夏日采果子、冬日砍柴烧炭,换的钱买些润手的油膏给姐姐用。 祈香既要开店,少不得要用人在外打点。闵娘子今日出宫便是去物色铺面的,祈香手里本钱不多,又想将铺子开在东市,只得选小些的店面,前店后住,能容一人即可,但铺面布置须得考究些。制糖就在闵家,也免得铺子里东西多,难收拾。 闵娘子看了几处,跟祈香说了,祈香便想亲自出宫一趟。 次日用过早膳,原想找个由头跟贺兰晏说一声,听说出兵边关的事生了变故,他找他父皇去了,便换了身衣裳,偷偷溜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