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了,上到亲蚕礼,下到管理后宫诸人的用度开支,几乎都是她经手的,只能说她现在只差一个皇后的名分,所做的事情已经与皇后无异了。 可是为什么陛下不愿意给她皇后的名分呢?她和令皇贵妃并不相同啊,她出身满洲世家,是总督之女,开国大臣额亦都的后人,出身不可谓不贵重。若说令皇贵妃是因为其出生包衣汉人,所以才不能封后,那么她又是因为什么呢?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她的面容也渐渐开始有了岁月的痕迹,经过了多年宫廷的洗礼,她已经开始明白过来,并且为年轻的时候那些傻气的想法而发笑。 为什么皇帝不封她做皇后?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生育吗?当然不是,先前的那拉皇后在做嫔妃时没有一子半女,还不是照样当了皇后吗?你看令皇贵妃这样频繁的生育,至死不也没有得到皇后的名分吗?问为什么?那就是皇上不愿意呀,或者说皇上觉得她们都不配。 她现在已经能想象出那拉皇后是什么样子了,她肯定是一个非常安静,甚至可以说冷淡的人,也没有非常出色的容貌,日常的生活就是全在炕上做做针线活,读两卷佛经,更多的时候就是陪着皇帝一起去热河打猎,去圆明园避暑,去汤泉养病,或者出巡游玩,可以说她的交际圈也很窄,似乎除了皇上和容妃,她在这个宫里别无眷恋。 想透了这一层,她也有些厌倦这个宫廷的生活了,或者说她已经厌倦了去模仿皇后,去作为她的影子而存在了。 真正的钮祜禄·乌林珠是什么样子?她自己都快要记不清了,十年如一日的后宫生活磨圆了她的棱角,她甚至在想如果能打破这个顺妃的躯壳,那有多痛快。 终于有一天,一个新晋的小常在言语冒犯,顺妃当众掌了她的嘴,还罚她跪在门外读《宫训》,被皇帝知道了,便与顺妃道:“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怎么还这样冲动易怒,与这些新晋的小嫔妃们较什么劲?” 顺妃突然觉得胸口堵的慌,好像不吐不快似的,便冲口道:“皇上若是心疼这些妹妹们,自然可以训斥臣妾不懂规矩,可臣妾却不能让这后宫里头没有规矩。” “大胆!”皇帝御下嫔妃们皆柔顺恭敬,多少年没有听过这种夹枪带棒的话了,登时怒了“钮祜禄氏,你以为朕抬举你几分,你就真当自己是六宫之主了,朕告诉你,你还不配!” 顺妃却冷笑一声,道:“臣妾是不配,这样看来臣妾不但配不上六宫之主,更配不上顺妃这个名分,便请皇上废黜了臣妾,贬为庶人罢。” 皇帝定定地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快二十载的妃子,他还记得顺妃刚入宫时,一派天真哀愁的面容,后来被自己调教得越发娴静有礼,只是到了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眼前的这张面孔逐渐与那记忆中模糊的容颜慢慢重合,一模一样的骄傲和刚烈,失望与冷淡…皇帝心头暗恨,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既然如此,朕成全你,来人,将钮祜禄氏带回翊坤宫,无事不得出来。” 这句话便是变相的禁足了,然而顺妃毫无惊惧之色,镇定地对皇帝行了礼,才被人带走了。皇帝看了又觉得生气,对身边的大太监道:“传旨,顺妃降为嫔。” “是”太监记下了,想着万岁到底还是宠爱顺妃的,这样顶撞皇帝,只是被降了一级而已。 然而这件事情过了几日,顺嫔却仍然没有一丝悔改的迹象,甚至连婉妃都来看过她,道:“万岁还是与你留有余地的,你这样冲撞,只被降为嫔,想来你若去认个错,服个软,宠爱和尊荣便和往昔一样了。” 顺嫔却摇摇头,道:“姐姐,何苦在意这些,荣华富贵与宠爱本来便如同天边的浮云,即使一时得到了,却不能永久。与其每天如履薄冰的活着,倒不如洒脱一些,也好过一具行尸走肉。” 皇帝见顺嫔毫无回旋的余地,更加生气了,立刻让人传旨,降她为贵人,李玉进来报“皇上,顺嫔…不,顺贵人亲自来谢恩了,她知道皇上不愿见她,就在宫外磕了三个头,便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皇帝气得肺里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声,喝了好几口茶才缓过来,他把茶盏往桌上一搁,骂道:“都是一模一样的牛脾气,都是朕惯出来的毛病!”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皇帝还是想不通,他觉得无论是对蔓蔓,还是对钮祜禄氏,他都已经非常慷慨了。为什么她们总是觉得不够满足?一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一个惦记着六宫之主的宝座,朕若是不给,便要发飙,这都是什么人呢? 他靠着大迎枕坐起来,御香缥缈间,那拉氏那张记忆中已经模糊的面孔出现在自己身边,她温婉而安静地看着自己,漆黑的瞳孔里全是自己的身影“陛下,妾这一辈子,只想要您一个人…” 他突然明白过来了,无论他再怎么去培养那些出生世家的满洲嫔妃,都不可能有人像蔓蔓这样,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