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浇盖得心间那朵向日葵疯涨。 怀中物件染上了体温,被轻放在桌面,化身黑影的尤羡慈就这么摸黑在屋内,扫荡过每一个可能的角落; 最终,将视线,回转到床上。 原先背对尤羡慈的幸矣嘤咛一声,翻转过身,曲着腿,侧躬着身,双手交叠于面前枕上。 心,没由来地软下了一块,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尤羡慈蹑手蹑脚,紧张到浑身冒汗,和衣侧身躺下。 轻而软的月色似乎格外眷顾幸矣,尤羡慈近乎屏息,更挪不开眼。 他轻轻抬起食指,脑内是灵动的幸矣将他圈画进圆的模样; 顺着她此刻安然的睡容,他亦隔空描画出这珍贵的当下。 睡意不知何时席卷而来,前一秒令人沉溺的温存,于眨眼间,化作狭窄污臭的牢房。 水声滴答,布料摩挲,所有的一切都在折磨着那根脆弱而紧绷的神经。 新帝看着满身狼藉却仍端着姿态,狂傲到不可一世的刘相,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想将我碎尸万段吗?” 这险些改了大京姓氏的人却像是个能读心的怪物,隔着牢门,笑得全然没将这天之骄子,给放在眼里, “你不会,更不敢。” 是啊,一个名正言顺、万民臣服、出身高贵的太子,看似生来,便什么都有了,实则唯独,缺了个父亲。 无时无刻的明枪暗箭;寝食难安的明争暗夺; 这些,都是来自时时刻刻想将他从太子之位打落的父亲。 老皇帝日渐不甘,不愿再为强大的外戚而退让,更是说不上真心还是别气,只一股脑将所有的荣宠,全给了出身民间的三皇子母子。 人前,作为太子的他,需得宽厚仁德; 可,背后扭曲的角落里,必定抑制不住腐臭的散扬。 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刘昌荣曾是他短暂而唯一的光,谁知最后,竟也只是空欢喜一场。 多年的机关算尽,只为保住那原本就该属于他的帝王之位; 可,年少时的爱而不得,竟也在不知不觉间,生根发芽,稍一起连根拔除之心,便是生撕血肉般的痛。 那时的皇帝便知,刘家那女儿,已经成为了他此生必得的第二个“皇位”; 以至于,后来明明是相看两厌,却宁愿彼此折磨,也不甘就此放过。 无人知晓的是,其实,那时的刘昌荣,早已到达牢内。 她亲耳将自家父亲同新婚丈夫的对话,给听了个彻底; 而后,算准了时间,再出现在牢门前,痛哭不已。 在刘相死讯传来的那日,曾释青正坐在太师椅上,双腿交叠,搁置在桌沿,看着一旁无喜无悲的刘昌荣,啧啧称奇, “可需要我给皇后娘娘腾地儿,好让您哭一哭?” 刘昌荣只继续翻阅着后宫的账册,连着个眼神都不曾给到。 曾释青放下双腿,语气夸张地打趣道: “万一是个误会——可怎么办啊?” 成为刘昌荣的疤,变作那根如鲠在喉的刺,从来都不是刘相的死。 刘昌荣轻轻点头, “确实,看到的,不见得是真的,连着切身的体会,都有可能是骗人的。” 但,那又如何。 那是敬爱的父亲,那是青梅竹马的太子哥哥,更是刘昌荣现如今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原罪。 正离去的曾释青脚步一顿,嗤笑一声, “不,这叫自欺欺人。” 所以,最终的局面是二人多年来的谋划;是借着百晓阁的江湖势力作掩护,是每年下江南时,所养起的精兵强将,造就的必然。 所有的结局早在那些自以为是的布局人着手时,就被谱写。 满屋的花灯再没亮起过,一切都在按着熟悉的轨迹,重复前行。 宋丹棘浑浑噩噩,抱着曾夕岚的骨灰,度日如年。 他一盏盏抚过,莲花花灯的灯芯内,被隐秘地藏进了少女的心事; 上头是曾夕岚娟秀的字体,所写下的美好愿景。 每一句的打头,都是—— 宋丹棘。 她知晓他的名字,知晓他的由来,知晓他的仇与恨; 所以,那些数不清的对不起,那些替曾家、替恭王所写下的忏悔,全被泪水晕化成片。 但,其实那年,只是老恭王穷途末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