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亲手给他缝制的那最后一件披风,在三年前的同一个位置上,怔怔看着下方似是从不曾变过的风景。 因着眼前的画面,已卧病三余载的谢聿衡,忽地,就很想下山去看一看。 待临近玄和的院子,谢枝景那疯疯癫癫的动静却是异于寻常。 三年前,只剩一口气的谢聿衡回到了这处自小长大的地方,受了高人之恩,得以存活。 没过多久,谢枝景假冒之事便败露,作为弃子的她也因失了心智,得以留下一条命。 那时玄和见谢枝景衣衫褴褛,面色呆傻,只会如儿时那般一声声说着: “等我长大了,定要嫁给聿衡哥哥。” 一时不忍,便将人给收留了下来。 而现如今—— “枝景。” 玄和失望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你是装的?” 谢聿衡脚步一顿。 “你为何要藏着舒姑娘的东西?” 只听玄和叹出一口气, “你以为这样就能改……” 门被大力推开,脚步踉跄的谢聿衡扶着门框,指关节泛白。 迎着谢枝景惊恐的目光、玄和毫不意外的神情,谢聿衡定定朝着桌面的那两样物件走去。 他不知哪来的气力,一把拂开了想要阻拦的谢枝景,带着物件,向外跑去。 谢聿衡先是去了舒意在吴佳县的院子。 他于门前定定站了许久,后才回神,猛地转身,上马准备前往思南小巷。 隔壁院门伴随着老旧的“吱呀”声被打开。 “你不是谢家那小子吗——” 老婆婆眯了眯眼,仔细辨认了一番,随即面露喜色, “你没事啊,那可太好了。” 谢聿衡心急如焚,只礼貌点头,便准备离开; 却在起步时,听到了后头传来的碎碎念。 “可惜了,可惜了……” “郎才女貌走到天人永隔啊……可惜了……” 手中缰绳倏地被拽紧,马蹄落停。 “婆婆,您这是何意?” 老婆婆挎着竹篮,止步回身, “你养病三年,不曾下山,定不知晓……” 说着又小声自言自语道: “我这样同你说,不好啊……” 苏姨娘有个算不得秘密的习惯,那便是在夜间,一定会借烛火,将视线所及之处照得亮如白昼。 而三年前,思南小巷一院落内,因走水,就此化为灰烬。 那年,从京都城来探亲小住的柳侧妃,也再没能走出那条小巷。 被烧成废墟的惨状已大致修复,却仍能从熏黑的石砖上,体会到那时的绝望。 谢聿衡一路跌跌撞撞。 撑扶借力的手刚触及,院门便顺势而开。 向里走去,只见一处角落,与舒意先前的住所,一模一样。 院内阳光洒落。 那一年,少年身披晨光,费力挂于墙头,看着那不知为何而苦恼的姑娘,正对着笔墨出神。 眼前被汹涌的泪水打湿成模糊一片。 不远处的桌面上,一如那时,铺满了层层叠叠的纸张。 风吹动一角,带起“哗啦啦”的声响。 谢聿衡隔着模糊的晕影,快速伸手抓住。 泪水如断线珠子般砸落。 它们晕深一片,如同那时的她,晕化那一笔一划。 字迹是谢聿衡再熟悉不过的。 而纸张上正密密麻麻排列着的—— 全是他的名字。 怀中物件被谢聿衡放至一旁。 钢笔滚落,书页散开。 风起,像是无声的指引。 谢聿衡顺着方向,回首望去。 只见那朝思暮想之人正站在圆形拱门外; 一手提裙,一手轻扶墙边。 一如那年初见,翻墙去找师傅却扑了个空的他,再翻身而出时,于不经意的抬眸对视间,就此沉溺。 不远处,有人满心满眼全是他,站在原地,亮起那颗透亮而璀璨的心,照亮灰烬。 “呆头鹅。” 只见佳人巧笑倩兮, “让你慢一些,还来得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