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王姿收拾的时候,越葭已经派人去通知府里收拾屋子了。 王初一脸濡慕之情,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郡主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这次又搭救了二姊,我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来报答郡主了。” “顺手的事情,若非……”越葭觉着这会儿提那事不太好,她只能叹息道,“你二人合该是幸福美满一生才是。” “时也命也,就算不是这件事儿,也会有别的事情的。郡主不必放在心上,是他们鬼迷心窍罢了。”王姿摇头道,但又忍不住有些难过地落下几滴泪,“只可惜夫君满腔热血,一身才华,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看王姿这个样子,倒不像是积怨已久才行此举。越葭忍不住询问道:“我能否问一句,你是因为什么才举报秦衡的吗?” “说出来倒也无妨,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夫君在做一些不好的事。只是那时,我信他,觉得他只是在寻求向上的办法,并没有放在心上。郡主也应该听武都侯夫人说了,我一直没能有个孩子。其实不是的,是他觉得即便有了孩子,也会如他一般重蹈覆辙。他不愿,我也只能作罢。”王姿抽泣道,脸上的悲伤溢于言表。 她轻轻擦掉眼泪,继续说道:“可是我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夫君特别兴奋地告诉我,说他要成功了,说他未来会功成名就。更惊喜得是,我于一月后被诊出了身孕。夫君听后也特别高兴,也终于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了。我满心欢喜,憧憬着未来的每一天。可不过仅仅一个月过去,我的父亲,兄长就相继锒铛入狱。我明知道他在谋划,可却不知他竟将魔爪伸向了我家。” “算计太子,这和谋逆有什么区别?那可是砍头的大罪呀。可王家已然被拉下了水,我又没有能力可以保全他们。而这时,夫君竟然还试图拿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来威胁父亲,逼他就范。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夫君居然还去劝说兄长,让他把妹妹嫁给贺俊良那个登徒浪子。那可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呐,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又怎么能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同他一起生活下去。”王姿痛心疾首道,她的眼里满是绝望和痛苦。 她这么一说,越葭也想通了不少事情。怪不得当时王台和王成虽死咬太子,但却死活不愿意说出事情经过。恐怕是早就打算好将事情全部推到贺俊良身上了。 就是不知道是一开始就有打算,还是后面才得到消息…… 北军狱里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就是在诏狱,或者是他们提前觉察事情会败露。 如此精密的计谋,这二人还当真是有些可惜。若是能放到朝堂之上,兴许也能有一番大作为。 只可惜,世事弄人罢了。 王初一脸心疼地将王姿拥入怀中,嘴里不停重复地安慰道:“二姊,你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王姿却惨笑一声,喃喃道:“老天爷是公平的,我将夫君送上绝路后,我腹中的孩子也随他一起去了。” 越葭不禁叹了口气,她刚想退出去给姊妹二人留下些许空间,就听见王姿哑声喊道:“报应,都是我该受得报应呐。” 紧接着,一口鲜血涌出,王姿便晕了过去。 “二姊,二姊……”王初失声大喊道。 越葭忙吩咐人去找医官,然后又帮着将王姿扶上床。 一直等到王姿安稳下来,越葭感觉身上出来一身汗。 “多谢郡主。”王初感谢道,她想笑着说,不想让越葭跟着她们一起难过。 可惜她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泪一滴一滴砸向地面,晕出大片痕迹。她慌张地抹着眼泪,可汹涌的泪水却将她的手浸湿。 “抱歉,我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越葭叹息一声,将她拥入怀中,“没关系,总会过去,总会过去的。” 一个被家中娇养,从未独自面对过挫折的小女娘,却在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可没有办法,她得坚强,因为二姊还在小月,她要照顾她。 午后的阳光温暖耀眼,却再也捂不热人的心。 几日后,在越葭的帮助下,王姿念着去见了秦衡最后一面,并告诉他,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秦衡眼里虽有悔意,却仍决绝道:“望你日后能擦亮眼睛,万不要再嫁一个我这样不择手段的人。” 王姿望着他,惨笑一声,“那妾也望夫君下辈子能娶一个可以助你实现高远志向之人。” 秦衡突然笑了笑,一如王姿在白马寺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带着和煦笑意的翩翩才子,那个承诺愿与她一辈子相知相爱,共度余生的郎君。 她不禁有些眼泪婆娑,但心中却在暗自嘲笑,什么琴瑟和鸣,什么夫妇相随,怕是一直都是一个假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