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又绵长的酸楚和寂寞。 他静了静,转开了目光,道:“我亦是孤儿,自小被师父收养,在南青剑派长大。” 许翎竹不禁一怔,他不是……不肯告诉林月泉他们,关于他的身世吗? 她怔怔地望向方恂,他略微停顿,却垂了眼睫:“但生于何处,父母又是何人,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的记忆,是从五岁的一日,睁开双眼,面前是轻纱床幔,幽幽烛火,和师父关切的脸——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五岁之前的事情,你都忘了?”许翎竹向他确认。 “是,都忘了。”方恂道。 他确实都忘了。 他无数次努力地回想,可仿佛有万丈城垣横插在了时光之间,任他穷思竭虑头破血流,也依旧徒劳无功。 “这也不要紧,五岁之前的事,我也记不清了。”许翎竹见他眉心深锁,忍不住劝慰道,“小孩子嘛,忘性大,别说五岁了,就是七八岁的记忆,我都觉得很模糊了。” 方恂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不一样的。 六七岁的事,他也忘记了大半,但总归还有些朦朦胧胧的影子留下。可是—— 五岁之前的记忆,只有无尽空茫,就连一瞬的画面、声音、感受,都不存在。 好像那五年的人生,彻底地消失了。 但他不欲再谈论此事,于是又问:“你师从何处?” “这个,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许翎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之前月泉也问过我来着,可是,我不知道师父的名字。我一直叫他师父,他和你差不多身高,身形清瘦,长年穿一身白衣,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他擅长剑术,轻功高绝,又喜好安静,与世无争——你知道我的师父是谁吗?” “你都不知,我又怎会知晓。”方恂淡淡道,“你不妨舞一套剑招,或许,我能从剑法中看出一些线索。” “我自己舞剑,多没意思。”许翎竹转转眼睛,从青石上跳了下来,笑盈盈地向方恂看去,“反正你原本也在练剑,我们来过几招如何?” “和我过招?”方恂却有些迟疑,她知道他的剑法吗?——他不知道她武功深浅,只怕自己力度拿捏不当,会不小心伤了她。 “没事的,”许翎竹看出方恂的担心,笑着道,“咱们点到为止,我如果觉得不妙,就立即逃开,不会受伤的。” 方恂微顿了顿,这才起身,缓缓抽出沉岚剑:“好,我会掌握分寸。” 沉岚剑剑体雪白,似有雾气袅袅,萦绕于剑刃之上,许翎竹忍不住赞叹了两声:“真是好剑,只从兵刃上,我就吃了亏。”一边抽出腰侧铁剑,长年风吹日晒,剑脊上已经隐隐透出锈色,“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她已飞身掠出,剑刃划破了春日和风,透出些沁凉的温度。这一招快若游龙,又带了锋锐如电的气势,方恂不禁有些意外,退了两步,才抬剑接下这一招。 她手中长剑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可这一剑砍来,却携了千钧之力。饶是方恂内力深厚,但未做足防备,这一击仍令他胸口气息一滞。他连忙向后跃出数步,定住身形,再抬眼时,早已收了轻敌之心。 许翎竹的功夫,丝毫不在他之下! 他深深呼吸一口,重新凝起真气,身周气息流动,剑芒如海浪般沸腾了起来。他再度出剑,气势已和方才截然不同,猎猎剑风,似要将潋滟春华吞噬殆尽! 许翎竹却毫无慌乱,握紧剑柄,足尖一顿,便向那滔天剑势当中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