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一天之中,清醒的时候,安宁就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起初,被找到的人还有呼吸,那些人基本上都是靠近窗边、远离火源的。 但随着一天天过去,希望越来越渺茫,即使被找到,也是一具具冰冷的、破碎的身体。 幸存者增加的数量远没有死亡数爬得快。 接下来的一周里,孩子们陆陆续续被找到,家长陆陆续续来认领。 有的家长在操场附近支起了帐篷,昼夜守着这片废墟,欺骗着自己的孩子被找出来时还有呼吸。 大家都很沉默,多数时候甚至听不到什么悲伤的声音,没有人分什么你我,都只是在埋头寻找。 医院住院部被这场灾难的伤患占满,所有的病房里也蔓延着同样的沉默。 火是从四楼起的,大楼基本上被烧得只剩下框架,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倾斜着,剥落的建筑碎片堆积成废墟。 它埋葬的不仅仅是一百个学生和教师,还有一百个家庭和一百个梦想。 安宁在彻底被黑暗吞没前,听见冰冷的仪器滴滴答作响,身上仿佛又烧起了一场大火。 她听见自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以为自己在喊。 实际上,那只是从嘴里呼出一团带着血味的粗糙气息。 她没能守护住班里的孩子们。 之后的石头镇里,除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悲伤气息越来越浓郁,其余都在逐步恢复、重建中。 报纸上每天都有大篇幅的灾后重建报道,还有各种专家写的事故分析原因。 安宁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一次次从噩梦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床头柜上的药盒。 吞下后,脱力地躺回床上。 那些天她只反复想着一件事。 如果她早一点告诉大家,强硬一点让学校重视起来,或者干脆那天不要让所有人靠近学校,会不会避免灾难的发生? 能不能躲过这场悲剧? 死神挥下镰刀,挖走了一所学校。 * 雨仿佛下在屋子里,又仿佛下在眼前。 安宁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是干的。 她清醒过来。 昨天,安宁躺在报纸堆里睡了一晚。 她没有认真数过自己重生了多少次,报纸确确实实攒了很多不同版本的。 但都是那一年,时间或早或晚,基本断定为八月初。 她努力尝试过很多种办法,都没有成功。 最后一次机会了。 她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