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落在黎墨的脖子里,凉凉的,他顺了一把凌乱狼狈的黑发,语气冷静:“走吧,下雨了,我先送你回家。皮外伤,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 幸好,这只是看上去很骇人,没有真正伤到筋骨。真正严重的是他头上挨了玻璃酒瓶一下,那瓶子都碎了,他的头再铁,也被敲出了脑震荡。 黎墨不肯住院,怕爸妈发现,她就借着不敢一个人回家的名头,每天拉着他到她家,让医疗团队偷偷给他治。但尽管有顶尖医生帮忙,黎墨腿上那片瘀青还是养了大半个月才消下去。 谁的青春没有浅浅的瘀青? 她青春的瘀青,就来自这里。 而关于那天的记忆终止于一场偶然到来的雨。 后来闻晏总在想,黎墨也是她青春里偶然遇见的一场暴雨,以及雨停之后,持续漫长一生的潮湿。 双手交握的触感依稀停留在指尖,只是她清楚地知道,拉着她逃跑的那只手不见了。 城中村的巷子里,惊惧与委屈充斥在她眼眸里,闻晏惨白着一张脸,咬着唇,拼命眨眼睛。 曾经,他牵着她的手。于是她就算闭着眼睛,就算孤身走在暗巷里,也知道该往何处皈依。 可现在,那只手抛弃了她。于是她就算睁着眼,走在大太阳底下,也找不见归处、寻不到故土,余生都要深自缄默、如云漂泊。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或许,她本就应该自己走的。 身后的追击者穷追不舍,闻晏顾不上看导航,完全是看到哪里有路就往哪跑,而慌不择路的结果就是—— 看着面前陌生又相似的墙,闻晏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又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巷子里没有灯,天已经彻底黑了。 脊背抵着墙壁,鼻尖甚至能闻到墙上的苔藓味,胸腔里心跳快要爆炸,闻晏的脑子却格外清晰。她在计算,报警之后,警察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她。 不行的。这里的小巷子太多太乱了,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跑到了什么地方。 耳朵里,那些说话声越来越清晰。 “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嘿嘿,老子就喜欢玩这种有性格的妞,带劲!” “这一片的监控坏了好久了,只要我们不做得太过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越来越近的威胁,闻晏忍不住抓紧了手机。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脱困…… 她到底该怎么做?!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铃声响起的是那般突兀,闻晏接听的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没来得及看是谁打来的。 直到听到了声音才认出来,是贺知舟。 他语气懒散地问罪:“喂?小茉莉,你是不是忘了……” 闻晏语速飞快地打断了他,她以一种刻意温柔甜腻下来的声线自顾自开口:“喂,老公?我马上就到家了,你饭做好了没呀?” 说完,闻晏停了下来,她背靠着墙,看着漆黑巷子里逐渐靠近的三个巨大黑影,打开了通话的外放。 天空又飘起了牛毛细雨,落在脖颈里,惹得闻晏瑟缩了下,她手中散发光芒的手机屏幕是窄巷里唯一的光源,闻晏紧紧地抓着它,像握住了一根魔法棒。 而下一刻,咒语发动。 手机里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差不多了,你到哪了,我现在出来接你?反正家里走过来也才五分钟,要下雨了,你带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