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香薰,是橘子的香气。那时候在选修课上,她闻到的气味想必就是出自这吧。垃圾篓换上了新的垃圾袋,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一块磨砂玻璃隔离出一方浴室,浴室里摆了两瓶未开封的沐浴露和身体乳。 幸好来之前已在便利店买了洗脸巾、浴巾和牙膏牙刷等物,她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放进去开始沐浴。 洗完澡后,她看到客厅里站着一个树形简易书架。徐宽和她一样都保持着纸质阅读的习惯。 最上面摆的应该是他最近在看的书,有陈忠实的《白鹿原》,卡夫卡的《变形记》以及张承志的《荒芜英雄路》。这些是专业课老师要求学生读的。再下面是吴怡教授的《逍遥的庄子》、叶嘉莹女士的一些诗词讲评本、茨威格的《人类群星闪耀时》等书。最底下是一些她听过未读过的书。 她随机抽出一本长篇小说,封面是白底上一棵绿树,从泛黄的书页和翻动痕迹来看,这本书由来已久了。她披着毯子,窝进沙发,翻了几页就被吸引住了。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夜已深,她打算把书放回去以后再看。忽然她注意到最底下压着一个笔记本,她小心翼翼地抽出。 封面是一个简笔画的兔子,这是她给他的摘抄本。前面几页已添了新的折痕,上面的字迹不好看,有些语段幼稚矫揉,她恨不得脚趾抓地。本子的最后是他的笔记,上面有写日期,最后一次写是停在了2018年7月7日。 她猛然想到这是高中毕业旅行结束的前一天。这天他记了两句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至此便搁笔不再写,本子还留有四五页空白。 这是他在误会之后,借别人的诗来讽刺她呢。 她思索一会,写下“莫听穿林打叶声”。随即觉得引这句实在是缩小了诗人的格局,罪过罪过,刚想划去又作罢。算了,想必他定能明白我笔头的意思。于是把摘抄本又塞回原位,不知他某天接收到许久之前她的“回礼”会作何表情。 在徐宽家住了几日,就要准备实习。因为小区附近三四百米处就有直达公司的地铁,通勤只有十来分钟,所以实习前一天晚上她还在看小说看得乐此不疲。 为了营造气氛同时节约用电,她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当她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她第一次感到独居的危险性,这个点会是谁进来?想想瞬间就汗毛直立,全身冷掉。胆战心惊地关掉灯后,她小心又迅速地挪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防身。 果然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影。周可臻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他正伸手去开灯,已经顾不得犹豫害怕了,她壮着胆子蹄疾挥刀砍去。谁知下一秒这个人自己扑通倒地:“哎哟!” 她听出是徐宽的声音,忙去开灯,发现徐宽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横放在地上的扫把绊倒了。她笑得肚子疼,扶他起来。 “没事吧?”虽然语带关切,仍有几分嘲笑。 “你再说一遍没事?”他指着额头和鼻子上的擦伤,疼得哀嚎。 “对不起对不起,我扶你坐下。”她尽力敛住笑容。 “拿菜刀砍人?轻点轻点,我的脖子貌似也扭到了。” “噢好好。” 周可臻让他先靠在沙发上,问他:“药箱有吗?在哪?” “那儿。”他艰难地指了指。 “行,我去拿。” 她用棉签蘸取碘伏为他消毒,又帮他搽药膏。 徐宽看到她脸上心疼的表情暗暗得意。 “幸好你穿得厚,我看看你手上没事吧?”说着便去捉他的手,上下观察。 “好像没事,没事就好。” 徐宽握住她的手不放。 “你的手好冷。” 他笑意盈盈:“你的手好暖,借我捂一会。” “我帮你拿个热水袋。”她想到直起身。 徐宽拉住她坐下说不用。 “可是这样我怎么给你涂药膏,它自己能好吗?”她歪着头,像在与不听话的小动物交流。 “可以,你就在我旁边安静坐一会,好吗?” “好吧,依你。”她无奈地坐下,“你不遵守诺言,不是说开学前不回来?” “难道你不想见到我?” 她不知如何作答,不回应。 “怎么大晚上回来?” “堵车。不然我也想早点见到你。” “那你后来没有回家吗?” “没有。” 她试探着问:“徐宽,可以和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话,但他避开了这个眼神,只是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