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这小兄弟压根人没在你的房子住,两百块的水电费是怎么来的?”有人高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花棉袄声音拔高,语气里却透着心虚。 陈嘉寻还是目光森冷地站在原地,女人心惊,“今……今天就算了,别……别让我再逮到你。” 似是不甘心,女人瞥了眼沾满泥水的桃子,啐了口,“穷鬼哪来的富贵命,难怪克死了有钱老子,活该!” 闹剧进入尾声,人群渐渐散去,只陈嘉寻还一动未动,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垂在身侧的手蜷起又松开。 阴霾的穹顶之下,冷风卷起落叶,天幕间灰霾一片,沾了泥的桃子成为难得的一点亮色。 陈嘉寻的视线落定,凝在那伶仃薄粉上,直到一双圆白的帆布鞋尖出现在视域里。 他抬眼,穿着黑蓝格子大衣的女孩,她像是很怕冷,奶白的围巾裹得严严实实,托着圆润凝白的脸蛋。 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响起,陈嘉寻锋锐的喉结滚了滚,接起电话。 听筒里响起小孩子天真活泼的声音:“嘉寻哥哥,你找到又甜又大的水蜜桃了吗?” 陈嘉寻眼底的凉色一点点褪去,连语气都变得温和,“还没,可可再等等,哥哥去别的地方看看。” “哦。” 听筒里传来护士提醒输药的声音,陈嘉寻喉结轻哽,“可可乖乖听护士姐姐的话,等会儿输完药,哥哥就带着水蜜桃来看可可。” “好,一言为定。” 很短的一通电话,陈嘉寻温和的神色是岑音从未见过的。原来他的桃子是带给病人的,对方大约是个孩子。 岑音俯身,去捡沾了泥的桃子。 “不——” 陈嘉寻的声音被手机的震动声再度打断,岑音的动作也只是微微一顿,又执拗地将桃子捡起。 一个、两个。 袋子、盒子。 女孩子扎着高高的马尾,发尾从颈侧顺下来,陈嘉寻看她埋首的样子,蓦然跟着俯身,两人的指尖就这样不期然地各捏住了塑料盒子的一边。 同时抬眼,四目相接。 被误触的语音响起小孩子轻软而稚嫩的嗓音: “嘉寻哥哥,你不要去买桃子了哦,我刚刚才知道,这个季节的桃子很贵很贵,可可不吃了。” 停顿一秒,孩子的声音染上了笑:“可可想想就好,说不定今晚做梦就能梦到大桃子呢。” 岑音也弯起唇角,她有一双像月牙一样的眼睛,此刻弯弯的月亮里正盛着笑。 “要不要试试做一个蜜桃果切?” “小朋友,应该会喜欢。” 少女的声线柔和,陈嘉寻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乌润眼底笑意温软,却足够明媚,无疑是这灰白天幕间最耀眼的亮色。 “所以——”岑音抬眼往老巷子的方向望去,“方便借一下你的厨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