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一句话,他讲得分外认真。 “好,我允你留下报恩,期间不会指使你干天理不容的事,时限一到你立刻走人。” 楚黛这么爽快答应,反倒让夜哲措手不及,早知这么容易就不绞尽脑汁想说辞了,害得他两天两夜没睡。 “那为表诚意,你是不是该撤除结界。” 也对,省去他那么多口舌是该拿出诚意,遂解了结界,“你可以提一提久未实现的愿望。” “不急。”楚黛摇首,亲自给他续了竹叶饮,瓷盏清清脆脆磕到几案上,“来人!” 夜哲面色剧变。 却道,门廊上的冰嫣正帮雪嫣搽药膏,闻主子传唤,二人匆匆擦净手入内,挑了帘子后两双眼珠瞪得溜圆,像活见了鬼,疾步冲上前,老虎护崽般挡于主子面前,柳眉倒竖着质问他是何人。 承着愤怒而警惕的犀利目光,夜哲甚是汗颜,自己明明是芝兰玉树一正人君子之相,怎么一两个都像看十恶不赦者一样看自个儿? 心塞的他耷着脸,眉眼一片晦暗。 自觉看热闹看得差不多的楚黛,侃侃道明一切又笑道:“我要你当我的随侍。” 随侍二字不啻晴天霹雳,夜哲脸上笼着阴霾,一颗鲜活的心萧瑟不已,白泽族少主竟沦落到此。 持着既是自己允诺纵使涕泪交加也须一路滚到底的精神,一咬牙道:“成。”又郁郁道:“我回镜中补一觉。”默默化成了银芒钻进靶镜中。 冰嫣和雪嫣再次傻眼,翕张着嘴,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回声:“娘子……” 楚黛:“将它放进妆奁。” 依吩咐做完,冰嫣抹了抹鼻尖的汗,惊觉整个人像从水里头捞起。风拂上身,后脊一凉打了个寒噤,眼皮子跳了跳,半夜三更孤兽寡女万一…… “要不把它安置别处。” “不必。”楚黛明晰其惴惴的缘由,若夜哲居心叵测第一夜大可下手,何苦等坦诚身份再下手,简直多此一举,何况他要真想下手阖府人加一起也奈何不了。 隔日寅时二刻,楚黛准时起身盥洗梳妆,约莫两炷香拾掇妥当又用了丰盛朝食之后,屏退其他人独留下冰嫣和雪嫣,她边拭唇边吩咐雪嫣奉来靶镜。 雪嫣强忍着心悸,拉开最底层的妆奁,触及昨日冰嫣拿锦缎裹着的靶镜,大气不敢喘,诚惶诚恐地取出疾步奉至主子手边。 楚黛握住镜柄,“劳夜哲郎君现身一叙。” “……” 她提高音量:“劳夜哲郎君现身一叙。” “……” “夜哲在否?” 靶镜久未有动静,两个使女面面相觑,揣度着是不是呼唤的方式不对,抑或那位主儿在故意拿乔。 抓镜柄的手渐渐收紧,楚黛螓首蹙眉,疑心夜哲在玩装傻充愣的把戏,眼波流转间溢出一缕清浅笑意。 遽然扬手将靶镜狠狠掼到地上,预期中破碎的声音并未响起,只发出沉闷的动静,而后一缕银芒窜出化成一个人往地面滚了几滚,紧接着响起期期艾艾的哀嚎。 夜哲紧捂额头,一溜烟儿爬起,晃了晃磕到铸铜熏笼的脑袋,“你为何砸镜!” “抱歉,我没拿稳。” 夜哲眼冒金星,“算你厉害!” 楚黛谦虚一笑:“哪里哪里。” 夜哲龇龇牙,表示甘拜下风,随意坐了下来。 乜斜其坐姿,冰嫣神色尴尬,张开两腿箕踞而坐,极具傲慢不敬之意,观对面端坐的娘子似不以为忤,遂敛住牢骚。 夜哲蔫蔫趴在几案上,睃到一盘鲜红欲滴的石榴并樱桃,大喇喇扒来往嘴里塞,“你一大早就吃这个?” “饭后水果。”言外之意,她早吃过了朝食。 不成想夜哲眼神一黯,猛坐直身,捞来一大捧石榴,语带埋怨同嫌弃:“亏你是位顶尊贵的国公府贵女,怎的不给我备些吃食,真不会待客。” 冰嫣和雪嫣面色铁青,不满他的无礼,作势欲理论却让主子挡下。 楚黛歉疚一笑,眉尖子微蹙,露出副自责的表情,“确是我考虑不周怠慢了,原忖着上古神兽修为甚深,合该辟谷不食才是,竟是我见识狭隘,着实抱歉。”留意到他摸向樱桃的手滞了滞,面带讪讪之相,她命冰嫣撤下果盘,又叮咛道:“快收集些花枝上的露水,开库房择美玉研磨成玉屑掺进露水里,供夜哲郎君服用。” 什么玩意? 闻言,夜哲不甚愉悦,“我不喝露水!” 只吃荤腥!荤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