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清机定神,走出卧房,发现这似乎是京中的一处宅院,僻静清幽,精致无二,一眼便能看出不是等闲人的住所,而是权贵私宅。 她找了找,没有找到人,天愈发黑了,令她心中涌起慌张不安——她走了很久,不知是不是已过子时。 苏清机从后门出去,巷口安静无声,路上连灯火都很少有,甚至四下都静谧非常。 京城各坊布局大致相同,苏清机一路回了家,可家中由始至终都没有客来。到了这个地步,寻与不寻结果似乎没有区别。 然而苏清机离开了家,找到春日带江焉去过的茶坊,可那里也已关门,不像是有人在等的模样。 雪大了起来,风声簌簌,苏清机一身绛紫官袍,没有披风,提着灯,撑着伞,挟风带雪于漫漫雪夜中疾行,她穿过白日最热闹的清平坊,从青桥而下入旧漕门,护城河畔垂柳静眠。 猝不及防地,她在长乐坊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与一个人遥遥相望。 那人见到她,分外惊诧,隔着雪幕,似乎莞尔。 苏清机平静走到他面前,道:“今日是陛下生辰,臣祝陛下生辰吉乐。”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打更声音。 子时了。 他清湛一笑,要说什么,却先看到了她单薄的穿着,于是将身上披的披风解下,罩在了她肩头。 温热几乎立刻笼罩了苏清机,苏清机告辞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喉间。 万籁俱寂,安静无声的片刻间,他望着她,最终只是低叹:“怎么不多穿些。” 苏清机没有答,默然不语。 他低眸,看到她提灯手背上的落雪,以指轻轻扫去,温声道:“我知清机为何不走。只是清机不必担心我今晚露宿街头。” 他抬起头,左右环顾,对苏清机笑道:“我出门带了银钱,总有客栈给我投宿。” “清机,回去罢。” 他眉梢冰雪轻融,退了一步,苏清机又哽了哽,不得不在他将要转身离去时拉住他衣袖。 他回过身,似乎在组织措辞,苏清机低声道:“臣以为陛下出门带了人。” 没想到,天地间就他一个。他还要投宿客栈。这怎么可以。万一有人刺杀怎么办。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她的未竟之语他全部了然于心,他试图说服她:“旁人都是这样过夜的,应当不会只有我那般不凑巧。” 原先他百般无赖,可现在,在他生辰这个日子,他没有打扰她,独自出了宫,子时仍在街道上漫漫徐行,明明她就在这里,可他铁了心要宿在客栈,绝口不提登门借住一晚。 他仍唤着她“清机”,可他今天执拗非常。 苏清机分得清他是欲拒还迎还是真的想走,他不想利用于雪夜子时寻到他的她,做卑鄙无耻的追求之行。 苏清机后悔没有早些记起这个日子,如果早些寻到他,他也许就高高兴兴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