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的受众既然是权贵豪强,郑秋云便在写信时,给裴元齐寄了些蒜,信里写了做法,还托他广为宣传。 蒜被送到京城时,京城正逢动荡,百姓多闭门不出。街上,来往行人寥寥无几。迫于生计出门摆摊的商贩也不敢高声吆喝,就怕一不小心冲撞了什么贵人。 空气中涌动着不安与紧张的气息。 倏而,远方尘土飞扬,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色衣袍,衣角用金线绣着祥云瑞兽,随风翻滚。他左手按住滴血的佩刀,右手紧握缰绳,手腕上带着夺目的朱砂手串。 马匹嘶鸣,尘沙弥漫,百姓连呼吸也不敢。 待他走过,尘埃落下,归于平静,百姓才开始窃窃私语。 “那便是新上任的宣威将军,这一个月来,许多达官贵人被他斩杀了。” “是啊,听闻他的手串,是被这些人的血染红的,这次不知道他又去抄谁的家呢。” “你们看,他马背上放着一袋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不会是谁的项上人头吧。” “也许,我看着像。” “前些日子,宋太尉被抄家,听闻宋家嫡女逃出去了,这是不是她的尸首啊?” “唉,可不好说。” 众人议论完之后,又各忙各的,也不会注意到裴元齐带着一群官差,直奔京城最大的酒楼,醉云楼而去。 官兵两列站在酒楼门口,裴元齐抬脚走进去。待他进到酒楼里,官差才收刀站在他身后。 酒楼里涌进来这么多的官兵,掌柜赶忙去通知自己背后的靠山,查封酒楼事小,就怕还得抓人抄家。 他满头大汗,站在一旁,都忘了清退还在酒楼吃饭的闲杂人等。 不一会,周侍郎便闻讯赶到了,上来就往裴元齐手里塞银票,“周某斗胆,敢问将军,周某所犯何事?” 裴元齐将银票退还给他,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开口,周侍郎就面如死灰道:“还请大人通融一下,容我与家中妻儿道个别,再将我压入大牢。” 裴元齐又歪了下头,奇怪地打量他,让校尉把袋子呈上来。 周侍郎一见这鼓鼓囊囊的袋子,马上扑上去嚎啕大哭,“祸不及妻儿啊,你怎么能还未查清真相,就将我妻儿斩杀了!” 校尉好心道:“侍郎不若先打开看看,不急着认亲。 手下触感微硬,周侍郎便大着胆子打开,结果就看到一个个白白胖胖的果实。 裴元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跟前,凉凉地说道:“裴某竟不知,周大人的妻儿便是这蒜吗?” 周侍郎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擦干眼泪,连连拱手,“让将军见笑了。” 裴元齐已拉开椅子坐下,“我并不是来捉拿你的。” 周侍郎耷拉着脸,开玩笑道:“难不成大人还是来吃饭的吗?” 裴元齐百无聊赖地转动手串上的珠子,“正是。” 周侍郎瞬间抬头,仔细辨别真假。 校尉实在不忍心看他受这样的折磨,解释道:“裴将军新得了一袋子用来调味的蒜,纸上写了详细的做法。听闻醉云楼的厨子最厉害,你让后厨按照这上面写的去做,看看味道如何。” 周侍郎这下是彻底放心了,“好,我这便让后厨去做,裴将军稍等片刻。” 须臾,一道道菜品被端上来。 这精神一放松,周侍郎就感觉到饥肠辘辘,鼻尖嗅着一桌子的好菜,他实在没忍住吞了下口水。 见裴元齐心情还行,他开口问:“大人,滋味如何?” 裴元齐最爱那道用蒜提味的油麦菜,吃起来清爽可口。 漱了口,裴元齐颇为大方,“不错,我带来的蒜不少,周侍郎也可一并尝尝。” 接着,后厨又端过来几道菜,周侍郎爱上了那道蒜泥白肉。 “将军,你是从何处得到的蒜?可能卖我一些。” 周侍郎这一吃饱喝足,胆子也大了起来,也不是刚才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了。 裴元齐将剩余的蒜收好,“周侍郎若是觉得好,明年我找人给你送过来。今年是没有了。” 说着,他又去后厨溜达了一趟,把还剩的半个蒜头也一并拿走了。 周侍郎气道:“这人,刚还说自己带了许多,现在竟半个都不给我留。” 裴元齐转悠完了醉云楼,又去西景阁。 西景阁的李常侍以为这是裴元齐新想出来的酷刑,拿着大蒜就要往嘴里塞,被裴元齐拦下了。 城中百姓见他这几天来往如此频繁,连出来摆摊也不敢了。他们在家里猜测,必然是酒楼中做了什么假账,过不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