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警告他,无论如何,你救不好她。不要有这种痴心妄想。她是天命。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要她。我们一系,不过是她的仆侍。 他骂一声去他娘的鬼鬼神神。 亲自送陈善生离开后,他也离家开始天下行走。 他知道人世间的恶。他不在乎。也不在乎自己的恶。他不再不屑骂娘。他变得嬉笑浮夸。但不变的是他依然不相信,自己救不了她。他们家下一代家主的他,毕生努力,救不了一个自己想救之人。 在举目无亲的启明。 慈眉含笑的老太太曾跟着善生叫他胖胖,总是端给他吃很多点心零嘴。 爷爷含着烟斗。任由他毫无顾忌地嫌弃善生娘娘叽叽的玩具。 日落黄昏的时候。狗吠蛙鸣,橘猫回家来。他们在院子里吃晚饭。 用尽这一生。他都要她这一人生向好。 而现今。陈善生拉着他穿梭在街巷人群中。买了些小零食,小点心。 一路问他这些年怎么样。去做了什么。又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开心的。有什么烦恼…… 他的手里被她塞进一大捧的龙眼枝。她手里也握着一把,边逛边吃。 无忧无虑放肆横行的样子。 他越瞧着心里越觉得的焦躁。脱口而出,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他来藤棠。他自己来藤棠是有原因的。这里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他却恰好在这里遇见她。他不相信巧合。 何况是她这个徘徊在消弥边界的人。不会无缘无故。他的眉头无法舒展。他看着她,她的背影轻松无忧,他是如此担忧焦虑。 她头也不回。四处吐着龙眼核满不在乎的问他,为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呼出一口气。她明白。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她知道。他小时候,虎胆龙威。说一定会保护好她。妖怪来,也不会叫她死掉。 他问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她盯着眼睛反问他,我要死了? 他收回视线,不与她明亮闪烁的眼睛对视。他说,人都有一死。 她又吃进去一颗龙眼。她说,我前些日子去算了命。有人说我命不久矣。 他哼一声不屑道,封建迷信,你还信这个。 又鄙夷同行道,对上帝说这么大不敬的话,出来做什么生意。阿弥托佛。 她白了他一眼,你家不是世代吃这碗饭。 他气,虽然我们前途没落,事业凋敝,但也不能被你这么轻慢。 她顿了一会儿,说。夏天的时候,我到过一个地方。 她晶莹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蓝亭,那里有人说我活不到过年。你信不信。 就是这个夏天。在昨日路过的平原那边的群山中。 在半山。从不显眼叉路进去,在群山环抱的碧绿的湖边。 有遍布青苔的长条石台阶,有竹林,往竹林深处去,竹木掩映,从一处小石桥,青绿挽翠,浅浅的涉水而过。像总无人涉的曲幽捷径。扶着残砖上的青苔,从树影间能看到那座碧幽幽的湖泊,落在山林间,湖泊中间,或沿岸苍山中,皆花木苍翠,落英缤纷,有寂静里的苍然梦幻。和那倚着山势,临水而建的宫殿楼阁,廊环亭台。尽是湖那边的纷繁。 她们只到了这边一处冷落的八角廊亭。 纪家奶奶让她在外头等。她一直没进去。也一直不觉得有除了纪家奶奶之外的另一个人。 她没有生出好奇。奶奶礼佛结缘,她跟纪淑雅也时常陪她出去走动。 纪淑雅这次没来。她说她没兴趣。上次她跟大哥来过,从山外入口开始,车水马龙,生色犬马的,不过是市区会所的山野版本。她懒得欣赏。 她就觉得与纪淑雅说得不是同一个地方。这里举木四望,树木苍劲,绕碧环翠,山林间鸟鸣婉转,风过如丝如绸。寂静悠远。大约是清晨太早的缘故。只有湖对面楼阁间偶有几处人影闪动。 就在湖面上的回廊下。 她见到一个女孩。十七八岁年纪的模样。长发扎着马尾垂到腰间。灰袍。像古时的小道童。背对着她,遥遥地坐在湖上回廊的围栏上。仿佛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她正定心好奇打量。那个姑娘却仿佛知晓一般。翻身一跃而下。轻盈矫健。落定时眼神扫过她,冷漠又淡然。 她以为是自己打扰到她。这个小姑娘,苹果一样粉嫩的娃娃小脸,甜美粉嫩,整个人有种淘气与不逊在身上。背着手站在那里,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番,显得傲慢又不满。 她要走。却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