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落在窗外。他快速帮卫嬿婉侧倚着床柱,自己便跳下去迎小唐和大夫。 “看面色失血不轻,你们在路上遇到土匪了?” 大夫四十上下,常处理附近猎户的疾病伤情。上海的乡下也未必安宁,路上有土匪路霸是寻常事情。军阀们没义务为百姓处理这些流氓强盗,何况他们自己原本也就是这些人。 他探了探脉,熟练地开了药方,让小唐去弄药材回来,他净了净手来治外伤。 破衣免去尴尬,大夫看一眼就断定这是把快刀、新刀,没有锈蚀和多少污渍,伤口泡的脏水经过棉袄过滤,也隔绝了不少渣滓。 “运气不错,碰着我了。只要发出汗来,事情就好办。大夫从药匣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进忠以为是什么宝贝,大夫嘿嘿一笑说道: “盐巴,你拿去兑了开水,凉一凉端过来。” “这可是盐水。”进忠嘟囔一声,见大夫还在施针,把话咽回道肚子里。 “没事,用盐水总比用烈酒好。” “姑娘。”大夫一拍大腿赞叹道:“有种!比这大小伙子有胆气!” 他乐呵呵的态度,将两人愁思冲散。卫嬿婉头烧的有些抬不起来,依然轻笑出声。 过不了一会儿,盐水擦到伤口上,她疼的冷汗冒出来,肌肉在跳,身体在抖。偏大夫还夸口说着自己救过的病患。 “不是和你俩吹,被大虫挠了的,被土匪砍了的,老人病,小孩病,妇人病,我那是样样拿手。” “大夫,你轻一点,轻点轻点!” 进忠不管他说什么,连声让他动作别那么生猛。大夫不满意两个人这个反应说道: “要快准稳,看起来手重,其实免得受罪嘞。” 他手法确实利落,擦完之后亲手从药匣子里取出一叠黄色的线,不算细但看着十分柔韧。 “这是我的宝贝,羊肠线可贵咯,不是为你这样的小姑娘,我还不肯用,待会儿都算进药钱里。” 下一秒掏出缝合的针来,极稳极快地穿针下针。卫嬿婉发着高热都没下来的汗此时滴滴滑落。大夫和进忠都不再说话,一时之间室内只有炉火哔啪的声音,和卫嬿婉粗重的喘气声。 这一通胡扯加出汗,待小唐揣着药跑回屋子里时,卫嬿婉的高热已经暂退。 “看看,唐小少爷。” “白大夫妙手回春,多谢了。” 小唐见卫嬿婉趴在床上沉沉睡去,但脸上的酡红已经变作粉色,显然体温下去了。 “她性命应当无碍,走,出去透透风。” 白大夫自去和小唐商量银钱的事情。这一夜,三个男人都没睡,守着卫嬿婉不时查看情况。 太阳跳出地平线两次,卫嬿婉一直未醒,这一觉睡了接近一天半。 等她迷蒙中觉得口渴,悠悠醒转,嗓子里却干涩,一时发不出声音。 看了看天色,大太阳挂着,洒下金光,应该是正午。没人在屋子里,外头有话隐隐约约传过来。 “听说毛老师先前在湘潭考察,现在许久没有消息传过来,我真是……哎,本来北京的北洋覆灭在即,武汉国民政府二月份立起来,统一局势大好,谁知道他老蒋把风气一夜之间败坏。 国家里眼看着即将有三个政府角力,老弟,你朋友那个报社不如先自保,去年邵飘萍和林白水先后被杀,就是前车之鉴。” “四哥,咱们出来交朋友都凭着真心,到时候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凭咱们家的势力,总得救一救。” “难说,难说。” “四哥”的脚步在门外来回走动,半晌才无奈地说道: “他妈的,老子只想喝酒跳舞耍耍朋友,理什么狗屁政治。可现在……真的不行。我是黄埔四期的插班生,外人都把我看作老蒋一边的,大哥手里又有兵,唐家招眼的很。何况北京传来消息,四月六号的时候李守常就被秘密逮捕。” 卫嬿婉愣在当场,眼泪忽然涌出来。守常是那位李先生的字,大钊是他的名字。他首倡社会主义于中国,是党的核心人物。 “已经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事情了。小仁,我这边都救不了自己的老师,你那边就更为难。走一步算一步,也得先有命走下去,劝劝你的好朋友吧。” 两人正聊着,房间里忽然有些声响。小唐推开门就见卫嬿婉自己走了下来倒水喝。 “四哥”跟在他后面进来,身量比小唐高了半个头,一表人才更兼几分风流意味,独那双眼睛黑的极黑,白的极白,见到世故皮下的清朗。 “卫姐姐恢复的真好。”小唐忙走过去给卫嬿婉续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