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进宫。她请了安之后便去与进忠当面述说佐禄产业的问题,大概便是在那个时候招了北国探子的注意。 卫嬿婉想起那时进忠一次次提醒,自己因为一心要保卫氏,忽略了佐禄的贪婪。由于她的疏忽,两人无知无觉地走到生死相隔的一步。 她气疯了,冲到玉成妍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可她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控诉起这些年的经历 “那些避火图,那些让我恨的话。在江南,你特意支开了进忠和李玉。卫嬿婉,是我该杀了你!” 卫嬿婉的手臂被玉成妍抓的满是血痕,她被皇帝拉开,因果自受,举目皆哀。玉成妍坐在地上,看着她失魂落魄,看着皇帝震怒哀痛,笑地一拳擂到地上,整个大殿都是她畅快又悲愤的大笑。 “你笑什么?!”卫嬿婉的胃再次出了血,一口吐了出来,她也笑的扭曲说道:“你那些编造的话本子一个也放不出去,永琰,永琰你帮帮额娘啊,北国居心不良意图谋反。” 卫嬿婉去求刚刚杀死了进忠的永琰,这种无理取闹没有挡住永琰的决定。他将恭太妃软禁,尽力为北地流离的百姓解决耕地问题,提前逼迫地主放出部分存粮,稳定米价,在大清和北国都推动红薯种植。 那些年皇帝十分称职,他善待百姓,兄弟和乐。卫嬿婉的名声也极好,她大公无私,惩治犯错的卫氏众人。外人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报复的成分,只知道日子好过了,于是毫不吝啬那些溢美之词。 卫嬿婉发现自己出现了白发,是在卫清泰自请辞去内务府总管之后的第三个月。什么都没了,那些十数年经营出来的权力烟消云散,进忠也已经躺进了老家的坟土里。进保得知官保死了,心灰意冷地与李玉一道上山做了道士。 如懿猜到其中一两分变故,但她极为罕见地沉默,不问也不多说话。海兰问过一次芦花玩偶的事情,卫嬿婉笑的乖张,指着她说要不是自己护着永琪与永理,这些年他们早被有野心的小宫妃害死了,纵然当初利用了海兰一回又如何。 最后海兰去了荣亲王府长住。如懿有时去璟兕的公主府住,有时去荣亲王府。意欢自然是住在永理身边,只是免不了继续为不着调的儿子头疼。颖妃等了三年,立刻毫不留念地回了蒙古。 只有卫嬿婉一个在深宫里,日日看着雕梁画柱的永寿宫,看着进忠留给自己的账册。一张张,一页页,置办了什么家当,买了什么首饰,造了什么火器。 她一点点把这些家当收起来,没做好的首饰陆续从店里拿回来,放在盒子里不愿意再戴。 卫嬿婉只在鬓边别了一朵白玉砗磲的小花。摸到那朵小花,便想起当年那个在房中等自己的人。 进忠留下的东西不多,后期多是缉事厂的事务。他应该是极上心,留下不少废稿,有的稿子上蜡痕未干。卫嬿婉没事收拾那些东西,一遍遍看着那些图纸,想着能离他近一些,也一夜夜地熬着。 皇帝不能有一个自戕的母亲,卫嬿婉觉得进忠不想让自己学什么梁祝。她唯有一点点虚弱下去,等着老天爷何时宣告死期。 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寒冷。卫嬿婉清醒的时间一天天短了,梦里进忠常来,她也不乐意醒。 梦里他俩都是年轻的模样,没有紫禁城,没有皇帝,没有这些压死人的事情。他们手拉着手,并肩走在阳光下,处处都是好风光。 梦外风正紧,雪花鹅毛一样堆了满世界,似大地与明月,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