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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起枪(6 / 7)

体的温度已经逐渐变得冰凉起来。

她甚至都不敢再多触碰对方哪怕一点,仿佛这样就能否认他死去的事实。原先一向沉稳可靠的诸伏景光,此刻却突然变成了一个无法挽留的易碎品,仿佛只要动一下,便会彻底底地消散在人间。

诸伏景光……死了?

她的心脏在这一刻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攥住了。自己的灵魂好像在被什么割磨然后又砍切着、压扁然后又搅碎着,最后终于变成了也拼不回来的烂泥,在下一秒就要彻底消亡。

耳边是一片喧嚣,眼前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走出的长夜,那里有黑海和沼泽,有一千座岛屿以及永远不会燃尽的火光。

她终于站起身来。

血腥味狠辣地刺入了她的五脏六腑,灼烧着她的内脏和气管,让她痛不欲生。她怔怔地看着那汇聚在她身前的鲜血,鲜亮的红色在无边的黑夜当中是那么耀目,却又充斥着绝望与悲痛。

鲜血则像是不会枯竭的泉源,顺着逐渐失去生机的冰凉的躯体蜿蜒而下,渐渐地在天台的地面上汇成了一片血红色的海。伴随着新低落的暗红,血泊中间还会荡漾出一个个鲜红的涟漪。

她的表情依旧空白,撕裂心扉的疼痛从麻木的胸腔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无边际的悲愤如潮水崩泄,化作一潭沉寂在心底的死水。

她仿佛站在了一场黑夜中的暴风雨里,永不停息。

一切都是那么冰冷凛冽,冷得彻骨,像是连灵魂都被彻底冰封——

然后,又被碾碎。

千岛鹤想哭,但眼泪不知为何就突然流淌不出来了。身后的楼道传来了另一阵脚步声,她回头望去——

来人正是琴酒。

银发杀手缓慢地走到了她的身后,轻蔑地冷笑一声:“关于这只老鼠的藏身地点你倒是来得很快,我可真是好奇,你的情报渠道究竟是从哪来的……”

声线变冷,银发杀手周身的气压下降,眼神也逐渐变得锋利:“慕兰谭——或者说,曾经的帕图斯?你很紧张这只老鼠的死啊。或者,你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妨碍你和他——这具破败的尸体叙旧?”

“好歹也是曾经的情人。”千岛鹤也冷笑,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征用了自己所拥有的所有演技,竭力装出一副轻描淡写、理所当然的样子,“在乎他是肯定的,了解他也是肯定的想找到他所藏身的地方,很难吗?还不如说……是你们太废物了罢了。”

“收起你那些没有用的小心思。”琴酒当然知道慕兰谭就是曾经的帕图斯。自从她“重获新生”,在朗姆的纵容下,她便越来越无拘束,气焰更是越发令他感到不爽。

他哼笑说着,墨绿的眼中还有几分扭曲的愉悦:“利口酒自然会让这只老鼠物尽其用。这样一个死人……还是潜入了组织高层那么久的公安卧底,她会感到满意的。”

“哈,你以为我是想要他的尸体?”千岛鹤立马意会,她同样冷哼一声,“就算是昔日的情人,不背叛也是最低的要求吧?像是对待这样乱窜的老鼠,果然就不该有任何的心慈手软啊。”

口中说着违心的话语,她在琴酒面前,把自己殉职了的爱人贬到了尘埃当中去。内心的一个黑洞正在把她一点一点蚕食,但她表面上一点情绪波动都不能露出。

一片沉寂之中,她甚至不能发出半声隐忍的呜咽。

她还要替景光去看一眼光明未来呢。

她不能暴露,她必须活下去——

带着景光的那份活下去。

她的理智好像是一根根足以将人切割开来的利刃,却又是那么恰到好处地控制着她,使她变成了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暖金色的眼眸已不再,那双灰沉沉的眼睛当中只有寸草不生的荒原,空洞而死寂,漠然而荒芜。

她在无言中声嘶力竭。

后来再说了些什么,千岛鹤也完全不想再去回忆。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剩下的和琴酒的对话,仿佛都是她在灵魂出窍以后,由躯体卧底的本能给出的最佳方案。

千岛鹤脑海中所想的始终只有两件事——

诸伏景光死了。

而她没有暴露。

后来……琴酒终于走了。

她也离开了。

她再一次走到了夜路上。

*

直到回到了她自己的安全屋,她也依旧觉得自己脚步轻浮,仿佛不过是做了一个难以醒来的噩梦。

可其实千岛鹤是知道的,一直以来都是——

诸伏景光。

她的同伴。

她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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