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正是在十七年前的那一天……你获得了拯救,而我的双手,也第一次沾满了鲜血。” 千阳雪奈淡淡道。她语气低沉,声线也并没有什么起伏变化,仿佛只是在叙述着一个和她完全无关的故事。 千阳雪奈望向远处的星空,一边手却抚上了自己的脸颊,触碰到了那一片湿意与冰凉。 * 面前是打翻了的小蛋糕,寥寥几个气球上竟也沾满了血珠,地面上是因拖曳而形成的发黑的血色痂块。 蜡烛熄灭了。 鲜花枯萎了。 在大脑刹地空白之前,彼时年仅六岁的千阳雪奈看到的最后一副景象…… 是母亲的尸体。 褐发的女人凄切地仰倒在地面上。她的呼吸早已停止,而她那原本温柔且美丽的绿色眼眸也永远失去了光泽。 她三分之一的皮肤已经被烧得焦黑,只是被拖出来后,皮肉中依旧淌着血。 她的身边有好多好多血。千阳雪奈从未见过这么多血,就像是一片血红色的海,吞噬了她一切的希望,阻挠着她向前呼唤母亲名字的脚步。 滔天的的无力感已经将她淹没了。她每向前迈一步,心中便涌起一片黑暗而冰冷的潮水。 空气中都仿佛充满了尖刺,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她身上的每一块血肉。 她的肺部好像突然就燃起了黑色的巨焰,仅剩下压抑能传出的低吼。撕裂心扉的疼痛从麻木的胸腔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把她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身体好像突然就僵住不动了,她试图发声,却发现好像有什么堵在了自己的喉咙里,可自己却偏偏还得用尽全力把那呜咽声再咽回去。 不能哭。 不能哭。 她告诉自己—— 不能哭。 她曾经也做过一个美梦。梦里有午后斜射的阳光,有夜晚漫天的星光,有纸飞机飞过低矮的山岗,有萤火虫围绕着用初雪堆起的雪人,有睡前故事和地久天长。 她突然回想起来父亲离开前的那种悲哀的情绪。他和母亲一起拥抱着她和刚出生几个月的弟弟,父亲的胡茬扎得她很痒,而母亲也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在她的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对不起宝贝,爸爸妈妈真的好爱你,对不起宝贝……” 父亲一直没有说话,她只能从他忧伤的眼中看出那种完全掩饰不掉的悲切与愧疚。然而母亲却一直搂着她和弟弟,一直在他们的耳边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和“我好爱你”。 千阳雪奈从小就聪明,尽管还年幼,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父母不同于常人。她以为这次本该也和往常一样,只是“不同于常人”中的一种罢了。 那时的她,满心眼里想的都是自己第二天的生日,她对着父母絮絮叨叨地、骄傲地说着自己对于生日那天的规划,从生日会要怎么办,说到家里的后花园要怎样装饰…… 可父亲和母亲从头到尾都只是沉默不语。 后来—— 父亲出去了,就那一次,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等到了一张报纸。她对着那张报纸哭了很久,最终轻轻抱起了千阳雪奈,竭力端出一种令人安心的语气,却仍掩饰不住哭腔地对女儿说—— “我们换一个家吧。” 生日那天,有几个叔叔过来把母亲和自己带到了另外一间被他们称为“安全屋”的房子。 当时的小千阳不肯走,她哭着,扯着母亲的裙角,一遍又一遍地问母亲同样的问题。 “父亲呢?!弟弟呢?!咱们都去哪里了?!” 她仰起头,看着母亲碧绿色的眼睛,内心疯狂否认着,耳朵却听到母亲说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答案。 ——死了。 “他们都死了。” 母亲这样说着,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又落到了小千阳的头顶上。 安全屋里只有几个气球。母亲做了一个小蛋糕,用纸叠了几朵鲜花,哭泣着送给了她。 母亲说,祝我的宝贝以后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母亲说,祝我的宝贝以后都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一帆风顺、如愿以偿。 ……可那些都是假的。 那些祝福,全都是没用的。 ……就在她生日的那天,那个夜晚尤其漆黑。 房子外突然传来了好多枪声,震耳欲聋;透过窗户,还能遥遥望到子弹飞出时擦出的火花;还有几声微型炸弹爆破的巨响,烈火在熊熊燃烧,惨叫声也闻不绝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