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多一个绊脚石吗?你为了大局和钟氏而不得不牺牲黎民百姓,就如我被柳绵强占土地还倒打一耙,若我是钟府的主母,我做不出这样的事。你愿意听我一天到晚在你耳边唠叨吗?” 钟鹤无言以对。可看着她的眼神仍然是不甘和留恋。 “若愚。”钟鹤拉着她的手。 崔若愚把脸别开。 “丞相。不要自欺欺人。我们在一起,只会无止尽地冲突。我又何来能力与你起争执?你高高在上,可以操控我的一切。你可以丢开我让我孤独终老。或者让我反省,我就要成为柳绵那样的人,才能陪伴你。既然如此——何不守着柳绵就好?横竖你要的是这样的人。” 崔若愚语调中有了些许波动,却不是钟鹤期盼的柔软,而是隐隐的愤怒。“为何非要我变成另外一个人,来陪伴你?” 男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就不能挑一挑吗?心里这一句话,她从眼神里呐喊出来,却没有说出口。 她是清醒的。她知道什么话该说明白,什么话不能说出口。 让钟鹤死心,放弃纠缠,而不是激怒他。 “丞相。我也不是菩萨。我也糊涂。我也有过不去的迷障。我贪图蝇头小利,我愚蠢冲动,我心急,我经常自作聪明。丞相不必留意我,不必对我抱有改变的期待。丞相府的荣华富贵,我真的配不上。” 崔若愚微微低着头。山里的太阳并不热烈,温柔的曦光洒落在她发梢和眸中。 她明明还是过去那个她。却不愿意再接纳他。 钟鹤难过地松开她。替她拿起药篓。“是我配不上。我稀里糊涂自甘堕落,才等不到你。” 他要背那药篓,崔若愚一把拦住他。她不由分说地把背篓背起来。他无奈,只好帮她整理了药篓里的药草。 崔若愚看他不纠缠了,一脸落寞的样子,心里又想起自己捉弄柳绵和他的事,有些惭愧。 一时发怔。 “何事盯着我看?”钟鹤苦笑着说。 崔若愚羞怯地笑起来:“刚才我生怕丞相直接把我推下去。” 山路的另一边是不浅的坡。 钟鹤脚步僵住片刻,干笑着。陪着她一路走下山去。 到了茅屋门前,崔若愚如释重负地说:“我到了。丞相请回吧。” 钟鹤四处望了望,小院篱笆,临冬了还开着小野花。野花底下的泥土有新翻动的痕迹。“你还是那样喜欢花。冬天了也不将就。” 崔若愚粲然一笑,唇边的梨涡绽放,得意又俏皮。“当然!可惜这几棵树都是老木了,砍了可惜。不然我可要换成……嗯,一株海棠,一株夜昙,一株桃花,还要一株玉兰。” 她兴致来了。他看着她那副生机勃勃的模样。突然伸手用衣袖拭去她鼻尖的汗。 崔若愚立刻闭嘴了。她强颜欢笑着说:“丞相请回吧。一会我们要浇水施肥,臭气熏天。” “我不怕。但是若愚如果不喜欢我呆着,我就先回去。方才我来此处,正好遇到几个农人在耕种。他们告诉我,你上山采药去了。我这才去寻你。”钟鹤背过手,含蓄地看着她。 这丫头,到哪都有人惦记和喜欢。 崔若愚挥手告别了钟鹤。回到屋内,桃儿已经备好茶水,她倒了一大杯,端起来慢慢喝。 屋里没有其他人,桃儿和如意去后山找果树,想要挪过来种在院子里。崔若愚神志放松了,喝着喝着,眉头一皱。 方才钟鹤说有人告诉他,她去山上采药了。 可是,除了桃儿和如意,根本没人知道她的行踪。 怎么还能知道她走哪条路,指点钟鹤去堵她? 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来。崔若愚握紧了茶杯,一颗心慢慢地悬到了喉间。 身后有声响。她猛地转身,把茶杯砸过去。 茶杯撞上了门楹,摔得粉碎。 崔若愚站起来,警惕地看着门外。这一瞬间,战场上的崔副将,姜维亲手带出的徒弟,又出现了。 她像一只轻盈的豹子,闪到了门后。从门缝里看去,看见桃儿和如意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她没有第一时间放松警惕,而是仔细观察了桃儿他们身后的环境,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或许是自己太紧张了。崔若愚揉了揉太阳穴。 这一日的傍晚。钟鹤破天荒地去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告诉他,陛下差人来寻他。 “陛下想动手,今夜就杀司马昭。” 钟鹤掐指算了日子。“今日才十五。陛下为何如此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