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只能耐着性子抱拳:“既是如此,那便散了。” 下次不来了。 张宜也不挽留。面若冰霜地福了福身子。 将领拂袖而去。 姜维一路牵着崔若愚,直到叫来一匹马,把她送上了马鞍。 他仰着头,眯着凤眸躲避阳光。“你先回去。我到军中有事。很快就回来。” “就这几步路,不用骑马。”崔若愚声音像蚊子那么细。 “骑。马就是用来骑的。”姜维笑了笑。转身就离开。 “姜维。你不怕惹人怀疑吗?”崔若愚叫住他。 姜维又转过身来,沉静如水地。他摇摇头:“我不怕。” 崔若愚笑了笑。 “若愚也不怕。”姜维没有急着去办公务,而是站在原地等她把话说完。“刚刚一路走来,若愚也在牵着我。像是要顶天立地的样子。” 崔若愚终于“扑哧”笑出声来。“我当然不怕。只是……算了,你去办事吧。” “若愚直接回将军楼。身体不舒服,就不用爬窗了。”姜维笑着叮嘱她。 崔若愚点点头。“我等你。”她猛地勒马,掉转马头奔向了将军楼。 这匹马是姜维的坐骑,卫兵远远就开门迎接了。 姜维很快就回到楼上。他带了不少补品,吩咐将军楼的卫兵去煮。 走到楼上,他先敲敲门:“若愚。” “进来吧。”崔若愚不甚强健的声音马上响起来。 姜维端着一碗浓郁的药汤,进了房中。 “哇好香。”崔若愚迎上来,脸色苍白。 姜维拉着她走到案桌旁:“坐下。把汤喝了。杨仪的心意也在其中。” 崔若愚被他逗笑了:“他来找我,你不生气?” “高兴。他对我妻子还挺好。”姜维大大方方地说。“到时候咱们的婚宴上我可得多敬他几杯。他不生气就行。我生什么气?” “啧!就冲大将军这胸襟,这碗汤我必须一口气喝了。”崔若愚端起来,吹了吹,咕嘟嘟喝下去。 一股暖意从腹中升腾而起。苦味也从舌尖弥漫开。 姜维拿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是蜜饯。是她在雍州时买给司马师的那种蜜饯。 崔若愚愣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在雍州。想起自己喝过的那些不利于孕育的药汤。又想起司马师喝过的那些苦药。 她端着空碗,怔怔地出神。 一只大手轻轻地搭上她发顶。 她恍然回神,抬起眼睛看着姜维。 这一霎那,战火似乎又燃起来,处处狼烟。战马嘶鸣,刀剑铿锵。 千万人像司马师那样倒下去。 她从成山的尸骨堆里爬起来。 她和姜维从老农家里的床上醒来,墙上的大喜字猩红刺目。新人却死在沙场上。 崔若愚猛地站起来,攥着姜维拿着纸包的手腕。 不要打了。她的眼神里在呐喊。却开不了口。 姜维温柔而安静地看着她。从她几次梦中呓语,他清楚地知道她心中的恐惧是什么。 他拿出一粒蜜饯,放进她口中。 酸酸甜甜的滋味,她贪婪地吮吸着那颗蜜饯。 神志略略清醒了一些。 “我……”她无奈地说:“我总是这样,咋咋唬唬,突然变色。” “无妨。若愚在我面前,做什么都无妨。”姜维抚慰着她。 这是魏军的崔副将。她跟在司马师身边所经历的残酷,不在剑阁军的任何人之下。可她从来没有表露过。全压在心底。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些寻常事。”崔若愚没有再出神,她小心地把蜜饯的核吐出来:“你说,还能种吗?” “能啊!”姜维放下纸包,“我小时候也种过蜜饯核。虽然我没种出来,但是若愚肯定能种出来。” “它会不会直接结蜜饯呐?这样就不用花时间去泡制了。”崔若愚一个劲傻乐。 “若愚种的,就一定会结。”姜维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来两套新衣服。“若愚不用心慌。今夜就在此好好过夜。换洗的衣服我都准备好了。” 崔若愚很意外。“现在整个汉中都盯着我。我可不敢在这里过夜。” “这世上还有若愚害怕的人?”姜维挑起眉头,斜瞥了若愚一眼。 她笑嘻嘻地蹭到他身边:“我还不想让他们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