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打球,他无法坦然面对这个事实,同样也无法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他想,他要收回不久前说过的那句话。 ……能在这个时候看到小九真是太好了啊。 “我说。” 他们一同走出医院,外面天色渐晚,大片大片的深蓝色泽吞没了天际的最后一丝暖光,那些颜色最终变为一片深沉又温柔的灰。 “嗯?”九重鹰侧头看去。 虹村修造望着远方湛青色的天空,“小九,你有没有做过坏事?” “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他顿了顿,稍感无语,“你不会还把我当做乖孩子吧?” “嗯——”虹村修造笑起来,“究竟是怎样呢?” 他看见小九又一次用一种仿佛看笨蛋的宽容而无奈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却发觉自己的嘴角越咧越大。 他像是暗中使坏的任何一个普通少年那样,用充满了诱惑的口吻和故弄玄虚的表情,向他递出邀请的橄榄枝。 “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他眨眨眼睛,“我想这么做很久了——小九,要来吗?提前说好,乖孩子禁止。” 他看见小九再次无奈的看着他,那目光仿佛在说‘笨蛋即使被拒绝了也只会装傻充愣,直到自己的要求被满足’。虹村修造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于是他像是个笨蛋那样装傻充愣的揽住了好友的肩膀。 …… ………… 被他们盯上的是他们的熟人——在虹村修造熟练的用兜里装着的铁丝撬开真木的宝贝机车的时候,九重鹰正站在旁边给他望风。听到一声脆响时,他惊讶的扭过头,“你真是个预备役罪犯。”他说。虹村修造全当这是对他技术的夸赞,笑嘻嘻的把铁丝塞进了衣兜,“多谢夸奖。” 不过他好歹还是解释了两句:“之前我和我爸闹过一段时间,他把我关在房间里,我就是撬门出来的。现在看来我还没忘掉这些技巧。” 九重鹰无言:“……还是忘掉比较好吧。我不想同学聚会的时候跑去监狱探望你。” 虹村修造言之凿凿:“得了吧,你还是会来的。不过我会尽力不让自己落到那番境地。” 他蹲在真木的机车旁边,研究片刻,在拆了半个机车壳后顺利的打上了火。 轰鸣声由弱到强,正如天边最后一丝亮色被灰蓝吞噬。虹村修造跨上机车,做了不伦不类的一个邀请手势。 “要一起来兜风吗?” “用你偷来的机车?” “原谅我吧,小九。” “真木会很生气的。” “不要管他了——”他笑,“来吗?” 九重鹰用行动回答了他。他一步就跨上机车,坐到了虹村修造的身后。 九重鹰必须得承认在此之前他从未坐过机车。油缸里的燃料在燃烧,排气管发出震震嗡鸣,大摇大摆的冲过大街小巷,与此同时风便刮得猛烈,近乎是揪着耳朵在大笑。但说不准人类骨子里就追逐着危险,脑内神经陶醉的沉溺于走钢丝的失重感,于是虽然陌生,但毫无恐惧害怕之流的情感。 浓烈的机油味被扫的一干二净,虹村修造知趣的将机车开到了沿海傍山的公路上。他顶着前面的狂风,大笑起来,笑声和轰鸣声搅在一起不分彼此,但还要扯着嗓子大声询问:“爽吗?” 甫一开口就被灌了一嘴的冷气,刀子般从喉舌钻过,只余下丝丝气音。九重鹰不得不同样吼回去:“爽!” 黑发同样被狂卷的空气撩到空中飞舞,虹村修造再次加了油,流线型车身立刻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四周的风景模糊成灰蒙蒙的一片色块,他们比天空中浮动的乌云更快,好似在地面追逐着即将消失的白昼。 那些牢固粘着在灵魂中的阴影在这一刻被畅快的扔掉,掉落在他们来时蜿蜒的柏油公路上。 他们莽撞的向前冲着,直到燃料耗尽,沉重的机车熄火,夜色落满肩头,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远处海浪起伏的潮声。 两个人皆是满身冰凉,衣角上落着潮气凝结的水珠,折射出昏暗的星光。 虹村修造蹲在机车旁捣鼓了一会,“糟糕,开的太猛了。”他耸耸肩,撑着膝盖,抬头看站着的人,“一点油都不剩了。” 晃晃脑袋:“要怎么回去呢?小九?” 他看不清楚九重鹰的表情,昏暗的夜色遮住了一切能被接触到的信息,只能感受到视线互相交错。 “总能回去的。” 虹村修造保持着蹲着的姿势。 “小九……我好想打球啊。” “现在?” “嗯。” “为什么?” “突然就这么想了。” “……你不如先想想怎么把机车还回去。” “……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煞风景。” “——在那之后,再一起打球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