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雪中拍,看镜头里出的效果,果然比刚才多了。
尤雪珍全神贯注地举机,身后便利店的门又一次开关的声音都没到,直到背后突然覆上套。
她诧异地回头,叶渐白穿白色毛衣站在她背后,套已经在她身上。
他跟看了眼天上的雪:“不见你拍雪么积极。”
尤雪珍含糊其辞:“你不懂。”她收起机,又把套他,“了,进去吧,拍完了。”
人又返回便利店内坐下,关东煮的汤底变温,尤雪珍草草地夹了一筷子海带放进嘴里嚼,眼睛没离开过机——她正在相册里编辑刚刚发送的视频,把头尾截短,然后开微信发送给孟仕龙。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睡,但是按捺不住地立刻发给他了。
叶渐白看玻璃窗,镜面里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无再欺骗自己,她的积极是因为想把场雪分享给别人。
明明他们就在彼此身边,共看眼的场雪,她却低下头,将场雪延伸给不在此地的人。
他几乎能猜到是谁,但他不想问,假借低头吃东西的动作,用余光去捕捉她的机屏幕。
她是没用防窥膜,让他轻易地看到了那个备注的名字,及,那个名字所在的位置。
居然在最顶端。
他的脑中闪过一种声音,像是KTV里有人拿没关掉的麦克风把玩时猝然迸发的电流声,兹——————,快要将人刺破。
尤雪珍见孟仕龙没有回,猜到他应该已经睡了,等了一会儿才摁灭机,抬头发叶渐白脸色茫然,他搅动筷子,几乎把猪排都戳烂了。
“个猪排很难吃?”尤雪珍自动理解为他不想吃,“怪不得你刚刚要把猪排给!”
他一言不发。
尤雪珍见状,有些尴尬地收住话头,问他:“所你到底要跟说什么。”
叶渐白沉吟,门口传来自动门打开的叮咚,有人进来了。
他被打断,说要不是回去再说吧,起身将猪排饭的盒子盖起来丢掉,又去柜台要了一包烟和一把伞结账。
刚刚消散的不安又弥漫到尤雪珍头,到底是什么话,居然三番次难说出口。
她把关东煮的最后一只鸡蛋整只吞下去,收拾垃圾跟上来。
街的雪越下越大,叶渐白撑开伞,盖到她头顶。
“走吧。”他说。
地面变得湿滑,安全起见,他们回程的速度不像来时那么快,人并肩慢悠悠地走。街道似乎变长了,也更安静。
快走到校门口时,他忽然叫她的名字,并说了一句在尤雪珍来莫名其妙的话。
“在能把圆周率背到小数后十位了。”
尤雪珍疑惑道:“你突然背那个干什么?”
叶渐白低头看向她,答非所问:“终于知道1415926的接下来那个数字是5了。”
尤雪珍呼吸一滞。
头弥漫的不安凝结成的大雾,在一刻落成飘在身上的雪,一起冷酷地下下来——
一个遥远的回忆浮,但她希望只是自己多,若无其事地附和:“哦,原来是5啊。”
“是啊,跟你给打的分数一样。”
尤雪珍愕然,到此刻,呼欲出的念头就摆在眼。
她深吸一口气,仍不可置信地问:“什么打分?”
他不再兜圈,挑明说:“看到那张纸的背面了。”
她彻底沉默。
在过分的寂静中,尤雪珍才感觉到原来落雪是有声音的,它打在透明的伞面上,发出特别微弱的动静——就像她的声音。于是也过了很久很久,在今天才被他发觉。
尤雪珍的嗓音发干:“课本你不是弄丢了吗?”
“郭茹把课本给了。”他言简意赅地解释,“当年是她拿走的。”
雪飘在伞面无遮挡的地方,落在肌肤上,冷意浇灭了一些慌乱。
尤雪珍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此,她回了一个哦。
有些东西就该永远消失,不是所有遗失物找回来都值得庆幸,就比如那张打分表。
见她不说话,他轻声问:“那行字——不是开玩笑的吧。”
尤雪珍笑了笑,却没有笑意:“就是玩笑啊。”
“……不要骗人。”
尤雪珍在笑:“当然没骗你。怎么可能喜欢你,一直拿你当最的朋友的。”
她边说边看雪后的地面,里已经有了一块黑色的水坑,盛一束迎面驶来的车灯。车子驶过后,水坑空荡荡地闪黑色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