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找上门来的苏店,她来自宝瓶洲旧骊珠洞天的槐黄县小镇,按照真实辈分,可算他的师妹,不过如今苏店在鸦山改名为苏惦,拜师于一位林江仙的再传弟子,辈分一下子就拉开了。
某种程度上说,雅相姚清,可能就是按照裴杯的这个“范式”和“真迹”,来精心栽培、临摹的白藕。
陈平安本想摆出一个抚须而笑的姿态,才想起不是摆摊算命的道士吴镝,便顺势抖了抖袖子,从中摸出一张黄纸符箓,笑道:“符箓一道,炼气士难以登堂入室,极难画成,但是符箓,我这边还是小有库存的,除了跋山涉水慕道访仙的自用符箓,好用来震慑邪祟、压胜厉鬼,大大方方行走人间,能够百无禁忌。此外我辈修道之人,讲究一个法不轻传,宝不外露,若非有缘,便要秘不示人,今天在这秋气湖,与山神娘娘偶遇,攀谈几句,想必便是一桩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缘法了,我这边现成的多余符箓,不多,就三张,绝非敝帚自珍,实在是耗费天材地宝颇多,竭尽自身精神和偌大一座道场的山水灵气,想来要比你那位庙祝占据山水灵脉开炉铸钱,难度总是要略高一筹的,此符材质贵重所在、神通玄妙之所藏,且容我与山神娘娘慢慢道来,买与不买,听过了再下决断……”
乌江皱紧眉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他算是我的半个师公。”
陈平安又拿出一壶酒,递给乌江,微笑问道:“既然你是这么看待世道的,这些年是如何走的江湖?”
道祖离开道场,走出门去,天作法衣地作靴。
乌江立即正色沉声道:“必须的。”
盘腿而坐的乌江停下喝酒,一拍刀鞘,怒道:“放肆,好端端怎么骂人呢?!”
苏店问道:“我来这边,会不会给林师惹来一些额外的麻烦?”
林江仙说道:“你在这边,拿白藕当作参照物,没有什么问题。双方有差距,现如今差距还不小,但是努努力,加把劲,总能看到个背影。”
先后两次登榜武评十人,白藕第一次登榜,当时排名垫底。
一番闲聊,提及薄幸的出身,她微笑道:“祖上世代居住在那条澉江,距离秋气湖不远,我家祖辈都是江上的放排人。”
种地的说种地苦,读书的说读书苦。互换一下,再看看如何。
专门在此等候“国主”沛湘大驾的楼船临时管事,是一位出身大木观的年轻女冠,是观主宫的嫡传弟子之一,赐名薄幸,道号“柔日”,此次盛事,她专门负责待人接物,此刻跪坐在洁白如玉的象牙席子上边,亲自煮茶待客。
这两位女子宗师,跟白藕当年首次登榜是差不多的境遇,都是入选了,却有非议,而且不小。
不远处的袁黄也转头望向乌江身边的青衫客。
据说还曾让御剑飞行的俞真意都不敢入城。
止境武夫,屹立武道之巅百余年,如今是青冥天下武夫第三人,仅次于林江仙和辛苦。
正是有了这部刀谱,乌江才可以武艺精进,功力暴涨。当然师父拿去抄录了一部。
好些江湖演义、公案小说的书上都是这么写的,看似正人君子,道貌岸然,实则心黑得很,杀人双手不沾血的。
林江仙会心笑道:“你觉得人之所以为人,最根本所在是什么?”
“总好过在家乡那边,总拿自己跟‘双裴’作对比。”
秋气湖的鲈鱼,极负盛名,是北晋、松籁两国老饕清馋们的心头好。
男人手腕一拧,凭空多出一壶酒,也不知是江湖变戏法还是山上的神仙手段,轻轻抛给乌江。
男人依旧纹丝不动,笑问道:“陆台在这边消失之前,有没有跻身元婴境?”
“尽瞎扯,一个个胡说八道,太不靠谱,什么张风海第二、小姚清,分明张风海是符泉第二,姚清得自称一声老符泉。”
“若是孙道长亲自带我去玄都观修行,我就不用犹豫了,马上动身跟他走,稍微犹豫一下,都是对孙道长的不敬。”
习武的说习武好,修道的说修道好。打一架,就分出高下了。
松籁国一处香火鼎盛的道观内,一个少年道童怀捧扫帚蹲在台阶上,看着香火烟雾的袅袅升起,怔怔出神,恍惚间瞧见一缕香火凝为一线,仿佛一直蔓延到天际,少年道童抬起头,就这么呆呆看着这条香火长线。
兵解山那边,从山长到祖师堂成员,反而邸报不断,死命澄清一事,说我们家符泉资质只是尚可,你们休要血口喷人……
乌江使用聚音成线的手段,小心翼翼问道:“敢问上仙名讳。”
叠叶山神庙的那位山神娘娘,将一尾刚刚钓起的鲈鱼丢入鱼篓,转头与那位青衫男子说道:“你这人好生古怪,与我又非同道,怎么没有半点人气。”
林江仙伸手指了指心口,再抬升手臂,点了点太阳穴,“我觉得是这两处,人心与记忆交汇即为人。”
“作为你的假想敌,将来注定绕不过去的两位问拳对象。她们一个位置过高,裴杯是当之无愧的浩然武道第一人,别说与她问拳,你估计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一个距离太近,就在家乡落魄山,况且裴钱比你还年轻,明显她习武资质更好,你输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