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大的忘性。
陈平安笑道:“那就可以跟魏大剑仙掰掰手腕子了,只分胜负的话,肯定还是我输,可如果约定了双方不许离开城头,那就没有半点悬念了,我活他死。”
第二场,却是发生在更早的剑气长城战场,传闻蛮荒天下甲申帐的多位年轻剑修,围杀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陈十一。
面对这位魔道巨擘,半点不比面对吴霜降轻松啊,压力之大,耗费心神,甚至犹有过之。
魏晋神色认真问道:“你还有没有剩下的?下一坛酒,我可以钱买,你随便出价,有几坛我买几坛,要是谷雨钱不够,我可以找人借。”
皎月湖李邺侯在内的五大湖君,如今其中三位,在文庙议事结束过后,更是顺势官升一级,成为了一海水君,与分镇四海。
喝了一口酒的曹峻撇撇嘴,“还能如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以为蛮荒天下是个可以随便往来的地方了,都暴毙了,不但尸首无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好像事后连阴阳家修士都推演不出原因。”
曹峻小心翼翼问道:“真不用提醒几句?咱们要是落了个知情不报,事后在文庙那边,罪名不小心的。”
在剑气长城这边,陈平安就不再只是一位文脉嫡传了,更是隐官。
宁姚皱眉问道:“文庙为何不约束此事?不是有个陪祀圣人在这边吗?”
男子腰悬一枚抄手砚,是一方墨迹深沉的老砚,铭文篆刻有一篇游仙诗,他轻声感慨道:“三月共悬在天的奇异景象,我们是瞧不见了。”
曹峻叹息一声,双手揉脸,自己来晚了,应该早点赶来,不该错过那场大战的。
其实宁姚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她心中的剑气长城,是剑修。
陈平安说道:“这就是剑气长城存在的意义。”
魏晋直到这一刻,才突然记起那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剑修,是一位飞升境。
曹峻呲溜一口,满脸遗憾,“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半条命,好像是消耗掉了一件半仙兵的本命物,才勉强保住了魂魄,直接跌境为元婴。这家伙其实算是很谨慎了,先派了个地仙傀儡过去试探深浅,大闹一场还是啥事没有,这才现身,然后就立即碰到了一伙年轻修士,好像就在守株待兔,等着他落入圈套,他都没能看清面容和对方人数,只是眨眼功夫,就是这么个下场了。”
一场原本胜负毫无悬念的围杀,结果竟然被隐官反杀流白。
一男一女两位护道人,同时风驰电掣御风赶来,贾玄怒道:“贼子胆敢行凶!”
陈平安摇头道:“猜不中。”
贺夫子笑了笑。
曹峻还要继续询问,魏晋说道:“我只知道,你与其跟我偷偷心声言语,不如光明正大开口问宁姚。”
然后对那汉子说道:“你可以例外。”
陈平安说道:“有利可图。结果如何?”
也亏得文庙没有泄露某桩天大密事,不然如今浩然修士对这场围杀的议论,恐怕会直接占据九洲山水邸报的全部篇幅。
后者笃定郑居中早已知晓真相,前者笃定是陈平安重返剑气长城。
就像男女情爱之间的磕磕碰碰,其实女子那些让男子摸不着头脑的情绪,本身就是道理,认可她的这份情绪,再帮忙疏解情绪,等女子渐渐不在气头上了,然后再来与她心平气和说些自己道理,才是正途。这就叫退一步思量,先后顺序的学以致用,一旦跳过前边的那个环节,万事休矣。
这位隐官,原来是个妙人啊。
好像师兄崔瀺做事情,从来不会留下什么烂摊子。
至于陈平安在文庙那边一连串看似瞎胡闹的动静,老夫子倒是没觉得陈平安如何气势凌人,只是一个年轻人的不得已为之罢了。
陈平安轻声笑道:“没事,只是习惯了在这边发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至于我的这份担心,其实还好,太过担心和毫不担心,在这两者之间,折中即可,我会小心掌握分寸的。”
此外文庙还重新开启大渎封正一事,继北俱芦洲济渎、宝瓶洲齐渡之后,连续分封了一拨新大渎的公侯伯、以及水正。宝瓶洲钱塘江风水洞的那条老蛟,就刚刚升任补缺了齐渡的淋漓伯。陈平安还听说大骊朝廷那边,似乎有意让铁符江水神杨,补缺那个暂时空悬的长春侯一职。
被托月山大祖斩出一个巨大豁口之后,断为两截,就等于已经破去了那道远古阵法,昔年坚不可摧、“始终为一”的剑气长城,再无法躲避光阴长河的无形冲击,除此之外,未曾被陈平安合道的剩余半座,大日曝晒,风雨摧磨,都会有损城墙。不过只要没有大修士在此厮杀,哪怕屹立千年、甚至是数千年都没有问题。
陈平安突然问道:“是哪一处归墟通道?”
曹峻气笑道:“我喝酒悠着点喝了,陈平安你也悠着点做事,别害得我在这边只是练了几天的剑,就没了出剑的机会,给文庙赶回浩然天下,直接去给你当什么下宗的末席供奉!”
其余几位仙子,暂时就站在画卷之外,正在窃窃私语。
战场厮杀,专挑女子下手。
一个连曹峻都记不住名字的仙人,陈平安返回浩然天下之后,也未曾听说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