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牒,是最关心的。虽说他对所有人都心平气和,一视同仁,不以境界、本命飞剑品秩更看重谁、看轻谁,只是在两个小姑娘这边,隐官大人,或者说曹师傅,眼神会格外温柔,就像看待自家晚辈一样。
徐君,是一个在金甲洲战场上横空出世的剑仙,世人暂时不知真实姓名,只知道姓徐,是金甲洲本土剑修,但是跻身了上五境,在那场大战之前,竟然始终籍籍无名。据说这位徐君,与来自剑气长城的“刻字”老剑仙,齐廷济,都很投缘。高云树就想要来这儿碰碰运气,若是徐君前辈在金甲洲有开宗立派的遗愿,高云树就想要就此追随徐君,好歹捞个名义上的开山祖师之一。
不就是看大门吗?我看门多年,很擅长。
王霁随手丢出一颗谷雨钱,问道:“老龙城的那几条跨洲渡船,什么时候到驱山渡?”
王霁感叹道:“等到书院全部重建起来,形势一定会好转起来。”
就像很多年前,一袭鲜红嫁衣飘来荡去的山水迷障当中,风雪庙魏晋一样不会知道,当时其实有个草鞋少年,瞪大眼睛,痴痴看着一剑破开天幕的那道恢弘剑光。
陈平安玩笑道:“好话也有,几大箩筐都装不满。”
陈平安不由得想起那个渡船打趣自己的少年修士,好小子,挺会装啊,还簪小楷呢?少年看似插科打诨,实则心神平稳,言语与神色之间,竟是没有半点纰漏,所以连自己都给糊弄过去了。
陈平安翻转那几颗小暑钱,其中一颗篆文,又是从未见过的,意外之喜,正反两面篆文分别为“水通五湖”,“剑镇四海”。
陈平安没起身,掏出两壶酒,丢了一壶给姜尚真,仰头看着那个有些陌生又很熟悉的姜尚真,轻声道:“辛苦了,还能见面,真不容易。”
青衫客,悬刀系酒壶,俯瞰大地,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书院子弟神色黯然,道:“方圆十里。”
王霁叹了口气,破天荒有些感伤:“天晓得,反正最后一次祖师堂议事,病恹恹,半死不活的,让人瞧着心酸。”
陈平安挑选了几大斤官印秘藏书籍,用的是官府公文纸,每张都钤盖有官印,并记年号,一捆经厂本丛书,谁写谁印谁刻谁印,都有标注,纸张极其厚重。还有一捆开纸书,出自私人藏书楼,传承有序,却触手若新,足可见数百年间的藏在深闺,堪称书林尤物。
为双方居中斡旋之人,是位临时散心至此的女修,流霞洲仙人葱蒨的师妹,也是天隅洞天的洞主夫人,生得姿容绝美,碧玉冠,一身锦袍,身姿婀娜。她的儿子,是年轻候补十人之一,只是如今身在第五座天下,所以他们母子差不多需要八十年后才能见面。每每想起此事,她就会埋怨夫君,不该如此狠心,让儿子远游别座天下。
小小包袱斋,赶紧当起来。
破败不堪的山门口处,牌坊早已倒塌,一袭青衫飘然落地,撕了面皮,恢复真容。
当然万事有例外,比如某些山巅修士,只写自己名号,大笔一挥,写那某某祖师堂亲启,其实更管用。
摘下养剑葫,倒完了一壶酒。
陈平安笑着没说话。
那乌孙栏女修,怀捧一只造工素雅的黄梨字画匣,小画匣四角平镶如意纹白铜饰物,有那羊脂美玉雕琢而成的云头拍子,一看就是个宫里头流传出来的老物件。她看着这个头戴斗笠的中年汉子,笑道:“我师父,也就是彩衣船管事,让我为仙师带来此物,希望仙师不要推脱,里边装着我们乌孙栏各色彩笺,总计一百零八张。”
徐獬说道:“八成会输。不耽误我问剑就是了。”
一位同样乘坐彩衣渡船的远游客,站在路上,好像在等着陈平安。
陈平安看似随意问了金甲洲战场的情况,高云树还是竹筒倒豆子,不介意与这位前辈多说些事迹。
高云树壮起胆子,试探性问道:“那黄管事为何要独独高看前辈一眼,专门让人送前辈一只木匣?”
陈平安摇摇头。
还是讲个眼缘好了。
王霁一脚跺地,挑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一处,朝那徐獬伸出大拇指,道:“不愧是认识齐廷济的剑修。”
终究不是那个初次游历桐叶洲、步步小心的自己了。
王霁啧啧道:“听口气,稳赢的意思?”
因为有一只手掌按住他的脑袋,那人问道:“想怎么死?如果选择太多,不知道怎么选,我可以帮你选一种。”
那人不再隐蔽踪迹,放声大笑,竟然还是个女子。
高云树大笑道:“就此别过。”
那人突然问道:“祖山地界是方圆几百里?”
另外一处,有个察觉到不对劲的金丹地仙,二话不说御风远遁,转瞬之间就掠空三十里。
白玄犹豫了一下,唉声叹气道:“私底下跟曹师傅见了面聊了天,回去以后,估计就跟虞青章几个做不成朋友喽。”
一个陌生面孔的年轻男子,双手笼袖,弯下腰,微笑问道:“你好,我叫陈平安,是来太平山拜访故人前辈的,你是太平山谱牒修士?如果不是的话,可能下场不会太好。”
陈平安突然想起一事,自己那位开山大弟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