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宁姚在他们心目中,太过特殊。
晏胖子立即缩了缩本就几乎不见的脖子。
陈平安笑道:“没什么。”
董画符便说道:“他不喝,就我喝。”
陈平安重重抱拳,眼神清澈,笑容阳光灿烂,“当年那次在城头上,就该说这句话了,欠了你们将近十年。”
宁姚轻声道:“你才六境,不用理会他们,这帮家伙吃饱了撑着。”
董画符,这个姓氏就足以说明一切。是个黝黑精悍的年轻人,满脸伤疤,神色木讷,从来不爱说话,只爱喝酒。佩剑却是个很有脂粉气的红妆。他有个亲姐姐,名字更怪,叫董不得,但却是一个在剑气长城都有数的先天剑胚,瞧着柔弱,厮杀起来,却是个疯子,据说有次杀红了眼,是被那位隐官大人直接打晕了,拽着返回剑气长城。
天地之间,再无其他。
叠嶂笑着没说话。
宁姚没理睬陈平安,对那两位长辈说道:“白嬷嬷,纳兰爷爷,你们忙去吧。”
但是当陈平安仔仔细细看着她那双眼眸,便没了任何言语,他只是轻轻低头,碰了一下她的额头,轻轻喊道:“宁姚,宁姚。”
陈平安无言以对。
陈平安也有些难为情。
没了晏琢他们在,宁姚稍稍自在些。
宁姚说道:“你就坐那边。”
陈平安虽然根本不知道宁姚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不说点什么,估摸着就要小命不保了。
陈平安突然问道:“这边有没有跟你差不多岁数的同龄人,已经是元婴剑修了?”
宁姚皱眉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依然是宁姚还没说话,便有陈三秋笑眯眯道:“反正晏胖子不是四境练气士,也不是那傻乎乎的纯粹武夫。”
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
夜幕中,最后她悄悄侧过身,凝视着他。
宁姚接过那本书,开始翻阅这本陈平安自己撰写的山水游记。
身姿纤细的独臂女子,背大剑镇嶽。
陈平安突然对他们说道:“感谢你们一直陪在宁姚身边。”
宁姚转过头,一巴掌推开陈平安的脑袋,瞪眼道:“陈平安,你是不是鬼上身了。”
陈平安与宁姚并肩而行,向那些人笑着打招呼,“晏琢,董画符,叠嶂,陈三秋,你们好。”
陈平安伸手挠挠头,一手轻轻抛出那本书,“当年背着老大剑仙的那把剑去往桐叶洲,老前辈提醒过我,最好忍一忍,不要随随便便寄信到剑气长城,害你分心,更担心一个不小心,因为我而牵连你,我便牢牢记下了。所以我一有空就会写下这些年的山水见闻,你翻翻看,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都有写,有些记录得比较仔细,有些只写了个大概。”
为首那胖子捏着喉咙,学那宁姚细声细气道:“你谁啊?”
晏琢抬起双手,轻轻拍打脸颊,笑道:“还算有点良心。”
晏胖子屁股一撅,撞了一下背后的董黑炭,“听见没,当年的在咱们城头上就已经是四境的武学大宗师,好像不开心了。”
陈平安抓住她的手,轻声道:“我是习惯了压着境界出门远游,如果在浩然天下,我这会儿就是五境武夫,一般的远游境都看不出真假。十年之约,说好了我必须跻身金身境,才来见你,你是觉得我做不到吗?我很生气。”
叠嶂点点头,“我也觉得挺不错,跟宁姐姐出奇的般配。但是以后他们两个出门怎么办,如今没仗可打,好些人正好闲的慌,很容易捅娄子。难道宁姐姐就带着他一直躲在宅子里边,或是偷偷摸摸去城头那边待着?这总不成吧。”
小小凉亭内,唯有翻书声。
宁姚带着陈平安到了一处广场,见到了那座大如屋舍的斩龙台石崖。
宁姚偶尔抬起头,看一眼那个熟悉的家伙,看完之后,她将那本书放在长椅上,作为枕头,轻轻躺下,不过一直睁着眼睛。
陈平安笑道:“有机会切磋切磋。”
宁姚提醒道:“剑气长城这边的剑修,不是浩然天下可以比的。”
不曾想宁姚说道:“我不在意。”
陈平安点头道:“有。但是不曾动心,以前是,以后也是。”
陈平安手腕一拧,取出一本自己装订成册的厚厚书籍,刚要起身,坐到宁姚那边去。
这个答案,很宁姑娘。
陈平安微笑道:“看不起我没关系,看不起宁姚的眼光,不行。”
陈平安瞠目结舌。
宁姚转头望向斩龙台下边,“白嬷嬷,这家伙真的是金身境武夫了吗?”
有剑仙亲手开凿出来的一条登高台阶,众人依次登高,上边有一座略显粗陋的小凉亭。
宁姚嗤笑道:“我暂时都不是元婴剑修,谁可以?”
陈平安呲牙咧嘴,这一下可真沉,揉了揉心口,快步跟上,无需他关门,一位眼神浑浊的老仆笑着点头致意,悄无声息便关上了府邸大门。
陈三秋使劲翻白眼,嘀咕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像是那个狗日的阿良又回来了。”
陈平安坐了一会儿,见宁姚看得入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