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岳魏檗,是如今唯一收到大骊户部赠送百余颗金精铜钱的山君正神。
有了陈平安帮忙揽生意,又有李柳坐镇铺子,妇人也就放心去后院灶房做饭,李二坐小凳上,拿着竹筒吹火。
裴钱也与元宝、元来姐弟聊不到一块去,带着陈如初和周米粒在山神祠外玩耍,若是没有元宝岑鸳机这些外人在场,被山水同僚讥讽为“金头山神”宋煜章也会现身,听裴钱说些从老厨子和披云山那边听来的山水趣闻,宋煜章也会聊些自己生前担任龙窑督造官时的琐碎事务,裴钱爱听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只是想起此次寻宝,依旧惴惴不安,毕竟水殿龙舟两物,她作为昔年故国垂帘听政的长公主,寻见容易,只是如何带回龙泉郡,才是天大的麻烦,不过那个朱敛既然说山人自有妙计,刘重润也就走一步看一步,相信那个青峡岛的账房先生,既然愿意将落魄山大权交予此人,不至于是那种夸夸其谈之辈。
朱敛摇摇头,“可怜两孩子了,摊上了一个从未将武学视为毕生唯一追求的师父,师父自己都半点不纯粹,弟子拳意如何求得纯粹。”
李柳笑眯起眼,柔柔弱弱,到了家中,从来是那逆来顺受的李槐姐姐。
朱敛将那碟所剩不多的干炒黄豆推向卢白象,“老是挣自家人的钱,良心不安啊,好在卢教主仗义,让我有机会拆东墙补西墙,回头取出其中一件,送给陈灵均,这一年来,今天一把雪钱,明天一颗小暑钱,他已经赌棋赌得快要精光了。”
朱敛这才给出答案,“将来当着元来的面,让裴丫头一拳打得岑鸳机半死,不就成了?”
卢白象点点头,这么讲也说得通。
陈平安点点头,“乘坐渡船赶来狮子峰的路上,在邸报上见过了。”
反正陈平安做到了。
朱敛一举三得。
每次骤然停歇一振袖,如闷雷。
周米粒拿过钱袋子,“真沉。”
朱敛冷笑道:“裴丫头这种武学天才,谁不能教?不能教好?我朱敛可以,你卢白象可以,估计就连岑鸳机都可以教,反正裴钱只要自己想要练拳,就会学得很快,快到当师父的都不敢相信。但是要说谁能教出一个当世最好,你我不行,甚至连少爷都不成!”
魏檗一拂袖,便有一壶酒从落魄山落在郑大风头上,被郑大风一手接住。
骑龙巷压岁铺子掌柜石柔,与草头铺子师徒三人,好像比较亲近。
天下明月唯一轮,谁抬头都能瞧见,不稀奇。
卢白象笑着点头。
两位少女并肩而坐,元宝说着自己师父的武学通玄,才情惊艳,琴棋书画,无所不知。
妇人一边喜欢,一边忧愁。
这么好的一个后生,怎么就不是自家女婿呢?
陈平安询问自己休养过后,能不能去山脚住个一两天。
若是他来住持此事,在崔东山那封信寄到落魄山后,就大局已定,水殿、龙舟,必有一件,清清爽爽,搬运到落魄山。至于其它,此后刘重润和珠钗岛修士在未来岁月里的对与错,其实都是小事。因为卢白象坚信落魄山的发展之快,很快就会让珠钗岛修士人人高山仰止,想犯错都不敢,哪怕犯了珠钗岛修士自认的天大错,在落魄山这边都只会是他卢白象随手抹平的小错。
陈如初望向北边的灰蒙山,也属于自家山头,而且极大,如今螯鱼背已经租借给了书简湖珠钗岛。
李柳愣了一下。
布店刚刚开门,陈平安去吃过了一顿早餐,便帮着柳婶婶招徕生意。
裴钱递过去,“不许乱翻,里边装着的,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李二不动如山。
陈平安一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躺在小舟上,李二撑蒿返回渡口,说道:“你出拳差不多够快了,但是力道方面,还是差了火候,估摸着是以前太过追求一拳事了,武夫之争,听着爽利,其实没那么简单,别总想着三两拳递出,就分出了生死。一旦陷入僵持局面,你就一直是在走下坡路,这怎么成。”
裴钱嬉笑道:“傻不傻的,还需要你说吗?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朱敛无奈道:“还是见一面吧。”
朱敛突然改口道:“这么说便不仗义了,真计较起来,还是大风兄弟脸皮厚,我与魏兄弟,到底是脸皮薄儿的,每天都要臊得慌。”
卢白象摇摇头,显然不太认可朱敛此举。
妇人哀叹一声,念叨着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李柳嫣然一笑,李二咧嘴一笑。
妇人瞪了李柳一眼,“李槐随我,你随你爹。”
陈平安到了狮子峰之巅,走过了山水禁制,来到茅屋,闭目养神静坐片刻,便起身去往渡口,独自撑蒿去往湖上镜面,脱了靴子留在小船上,卷了袖子裤管,学那张山峰打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