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地峰道人当中,大概又数张山峰被蒙蔽得最多,兴许在元君李妤他们这些大修士眼里,这位小师弟属于灯下黑得无药可救了,不过看师父与这小师弟,处得挺好,也就不敢有任何画蛇添足。
齐景龙说道:“都有。”
如今的刘羡阳,变得越来越沉稳收敛,读书勤勉,治学严谨,悄悄修行一事更是片刻无松懈,越来越与醇儒陈氏的家风、山水相契合。
刘羡阳后仰倒地,脑袋枕在双手之上,说道:“其实我当时很想告诉他,有没有可能,顾璨他娘亲其实根本就不介意那点闲言碎语,是你陈平安自己一个人躲这儿瞎琢磨,所以想多了?不过到最后,这种话,我都没说出口,因为不舍得。不舍得当下的那个陈平安,有任何的变化。我害怕说了,陈平安开窍了,对我刘羡阳就再没那么好了,这些都是我当时的私心,因为我当时就知道,今天对顾璨没那么好了,明天自然会对我刘羡阳也少一些好了。可是当我走一个洲走到这里,这么多年过去后,所以我现在很后悔,不该让陈平安一直是那个陈平安,他应该多为自己想一想的,为什么一辈子都为别人活着?凭什么?就凭陈平安是陈平安?”
张山峰疑惑道:“书肆买来的那几本书,当真不会让那读书人觉得我们无礼?”
陈平安飘然落地,率先走出芦苇荡,以行山杖开路。
又有齐景龙所在的太徽剑宗,所有剑修,在宗主的带领下,驾驭飞剑,剑光一起划破夜幕,照耀得整个宗门地界,天地璀璨,亮如白昼。
白首说道:“一个十境武夫有什么了不起的,嵇岳可是大剑仙,我估摸着就是三两剑的事情。”
其实年轻道士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师徒所见何人。
简直就是他白首下山以来的第二桩奇耻大辱啊。
这是你师父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想。
风尘仆仆的齐景龙,应该早就到了,跟了他们两人挺久。
陈平安说道:“你不得好好谢我,让你可以去往太徽剑宗修行?”
哪怕他是亚圣一脉的中流砥柱,他陈淳安的自身学问,与那老秀才提倡的学问宗旨,在根本上就背道而驰。
对于这位趴地峰年轻道士而言,恐怕就算知道了自己其实错过了龙虎山的外姓大天师,兴许会有些遗憾,却也未必有多伤心,更多还是会觉得师父是不是傻了,就他张山峰还敢染指那天师府外姓大天师?他反正是想也不敢多想的。便是晓得了那场莫名其妙的失之交臂,张山峰都不会太过乱道心。
少年倒不是有问便答的性子,而是这名字一事,是比他身为先天剑胚还要更拿得出手的一桩骄傲事情,少年冷笑道:“师父帮我取的名字,姓白,名首!你放心,不出百年,北俱芦洲就会一位名叫白首的剑仙!”
这是北俱芦洲代代传承的古老传统。
但是陈平安觉得这才是对的。
不过齐景龙其实知道答案。
关于修道之人的吐纳一事,陈平安从未如此专心致志,盘腿一坐,便可全然忘我。
他陈淳安被世人视为亚圣一脉的弟子第一人。
天下皆知。
贤人之争,才会争自身学问的一时好与坏,笔下纸上打架而已。
陈平安点点头,自然没有异议。
陈淳安笑道:“无需处处多礼数。读书人读书,修道人修道,本就算是同道中人了,礼数在简在醇正,不在繁多不在表。”
白首点点头,“遍体鳞伤,自然很惨,如何?我们割鹿山修士的凌厉手段,是不是让你记忆深刻?”
一个身边书童不姓鲁而姓周的读书人,可能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没有告诉陈平安真正的姓氏。
白首疑惑道:“为何?”
少年抬起手臂,看了看手中酒壶,犹豫一番,依旧没敢随便丢掉,又抿了一口米酒,其实滋味不错,没那烧刀子烫断肠的半点感觉嘛。
所以别脉修士,不管辈分高低,几乎人人就像太霞元君关门弟子顾陌,对于趴地峰的师伯师叔、或是师伯祖、师叔祖们,唯一的印象,就只剩下辈分高、道法低了。
交浅言深,随随便便抛却真心,很容易自误。
当初神诰宗的贺小凉,桐叶洲太平山的黄庭,当然还有跟陈平安很熟悉的李槐,就都属于命好到不讲道理的那种人。
陈平安说道:“最早也是一位剑客,后来是一位老先生。”
在这一刻,名为白首的少年剑修,觉得那个青衫男子送了一壶酒给自己喝,也挺值得骄傲的。
不过刘羡阳也没忘记。
刘羡阳依旧闭着眼睛,微笑道:“死结唯有死解。”
陈平安哦了一声,“那你可要小心自己将来的绰号了。白头剑仙什么的,应该不太好听。”
刘羡阳双手环胸,大笑道:“别忘了,一直是我刘羡阳照顾陈平安!”
这把剑。
可是从来不会让北俱芦洲这般,会有那么多剑仙和剑修,整齐出剑,如灯火同时点亮一洲大地。
大概是变故太大,不吐不快,不难少年总觉得要被活活憋死。
他坐起身,摘下面具,“我与那姓刘的,有过约定,只要被你发现了行